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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书章句集注-宋-朱熹-第111页

也;义,犹桮桊也。以人性为仁义,犹以杞柳为桮桊。”桮,音杯。桊,丘圆反。性者,人生所?之天理也。杞柳,柜柳。桮桊,屈木所为,若卮匜之属。告子言人性本无仁义,必待矫揉而后成,如荀子性恶之说也。孟子曰:“子能顺杞柳之性而以为桮桊乎?将戕贼杞柳而后以为桮桊也?如将戕贼杞柳而以为桮桊,则亦将戕贼人以为仁义与?率天下之人而祸仁义者,必子之言夫!”戕,音墙。与,平声。夫,音扶。言如此,则天下之人皆以仁义为害性而不肯为,是因子之言而为仁义之祸也。
  告子曰:“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袂诸西方则西流。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湍,他端反。湍,波流潆回之貌也。告子因前说而小变之,近于扬子善恶混之说。孟子曰:“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言水诚不分东西矣,然岂不分上下乎?性即天理,未有不善者也。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夫,音扶。搏,补各反。搏,击也。跃,跳也。颡,额也。水之过额在山,皆不就下也。然其本性未尝不就下,但为博激所使而逆其性耳。此章言性本善,故顺之而无不善;本无恶,故反之而后为恶,非本无定体,而可以无所不为也。
  告子曰:“生之谓性。”生,指人物之所以知觉运动者而言。告子论性,前后四章,语虽不同,然其大指不外乎此,与近世佛氏所谓作用是性者略相似。孟子曰:“生之谓性也,犹白之谓白与?”曰:“然。”“白羽之白也,犹白雪之白;白雪之白,犹白玉之白与?”曰:“然。”与,平声。下同。白之谓白,犹言凡物之白者,同谓之白,更无差别也。白羽以下,孟子再问而告子曰然,则是谓凡有生者同是一性矣。“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孟子又言若果如此,则犬牛与人皆有知觉,皆能运动,其性皆无以异矣,于是告子自知其说之非而不能对也。愚按:性者,人之所得于天之理也;生者,人之所得于天之气也。性,形而上者也;气,形而下者也。人物之生,莫不有是性,亦莫不有是气。然以气言之,则知觉运动,人与物若不异也;以理言之,则仁义礼智之?岂物之所得而全哉?此人之性所以无不善,而为万物之灵也。告子不知性之为理,而以所谓气者当之,是以杞柳湍水之喻,食色无善无不善之说,纵横缪戾,纷纭舛错,而此章之误乃其本根。所以然者,盖徒知知觉运动之蠢然者,人与物同;而不知仁义礼智之粹然者,人与物异也。孟子以是折之,其义精矣。
  告子曰:“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告子以人之知觉运动者为性,故言人之甘食悦色者即其性。故仁爱之心生于内,而事物之宜由乎外。学者但当用力于仁,而不必求合于义也。孟子曰:“何以谓仁内义外也?”曰:“彼长而我长之,非有长于我也;犹彼白而我白之,从其白于外也,故谓之外也。”长,上声,下同。我长之,我以彼为长也;我白之,我以彼为白也。曰:“异于白马之白也,无以异于白人之白也;不识长马之长也,无以异于长人之长与?且谓长者义乎?长之者义乎?”与,平声,下同。张氏曰:“上异于二字疑衍。”李氏曰:“或有阙文焉。”愚按:白马白人,所谓彼白而我白之也;长马长人,所谓彼长而我长之也。白马白人不异,而长马长人不同,是乃所谓义也。义不在彼之长,而在我长之之心,则义之非外明矣。曰:“吾弟则爱之,秦人之弟则不爱也,是以我为悦者也,故谓之内。长楚人之长,亦长吾之长,是以长为悦者也,故谓之外也。”言爱主于我,故仁在内;敬主于长,故义在外。曰:“耆秦人之炙,无以异于耆吾炙。夫物则亦有然者也,然则耆炙亦有外与?”耆,与嗜同。夫,音扶。言长之耆之,皆出于心也。林氏曰:“告子以食色为性,故因其所明者而通之。”自篇首至此四章,告子之辩屡屈,而屡变其说以求胜,卒不闻其能自反而有所疑也。此正其所谓不得于言勿求于心者,所以卒于卤莽而不得其正也。
  孟季子问公都子曰:“何以谓义内也?”孟季子,疑孟仲子之弟也。盖闻孟子之言而未达,故私论之。曰:“行吾敬,故谓之内也。”所敬之人虽在外,然知其当敬而行吾心之敬以敬之,则不在外也。“乡人长于伯兄一岁,则谁敬?”曰:“敬兄。”“酌则谁先?”曰:“先酌乡人。”“所敬在此,所长在彼,果在外,非由内也。”长,上声。伯,长也。酌,酌酒也。此皆季子问、公都子答,而季子又言,如此则敬长之心,果不由中出也。公都子不能答,以告孟子。孟子曰:“敬叔父乎?敬弟乎?彼将曰‘敬叔父’。曰:‘弟为尸,则谁敬?’彼将曰‘敬弟。’子曰:‘恶在其敬叔父也?’彼将曰‘在位故也。’子亦曰:‘在位故也。庸敬在兄,斯须之敬在乡人。’”恶,平声。尸,祭祀所主以象神,虽子弟为之,然敬之当如祖考也。在位,弟在尸位,乡人在宾客之位也。庸,常也。斯须,暂时也。言因时制宜,皆由中出也。季子闻之曰:“敬叔父则敬,敬弟则敬,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