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宁再三嘱之而去。
  尼姑将手中数珠,剪断绳子,捻定在手。往白鉴店前转行几次,不见向氏空回了。次日又往,见向氏在店坐。尼姑故将断绳珠撒放满地,多有滚在污泥去者,俯躬满地检之。向氏见,叫之入,以水与洗,又净手讫。尼姑再三拜谢而去。
  至明日,尼姑买糕果饼面四品,叫人往向氏家谢。向氏喜,遣人请尼姑来吃素,酒席间,向氏问曰:“你几岁出家?”尼姑曰:“我半路出家。”向曰:“因何事出家?”尼曰:“因嫁个人好赌钱饮酒,终日在外,有夫与无夫同,故誓愿出家。”向氏叹气一声道:“招这人不如勿嫁。”尼见他动心,又问曰:“娘子如何叹气?”向曰:“我病亦似你。今嫁个人,只好饮酒,从来不要妻子,一年不欢会几次,今又奉差远去,似无夫一般。”尼知此妇有春怨,即乘机曰:“男人心歹者多,惟我庵前宁朝贤。当月爱妻如命,只其妻没福而死。今央我择再娶,谁妇人遇此者,真日日得欢喜也。”向氏听了,口中不语。尼亦不好再调,酒完而去。
  第三日,朝贤整饰衣冠,来庵问回音。妙真曰:“事有九分成了。凡妇人与夫和顺者,极难挑动。昨向氏请我,知他心中恨夫,又别夫日久,但有机会,便可到手。今须讨银与我办一盛席,请来用好酒劝醉,必在我牀睡,你便解开裈衣,慢慢行事,恣你所为矣。但醒来之时,须备镯钿簪珥类送之,可买其心,方可长久相交。”宁听了拜下:“若如此死生不忘,今再送银五两,你速作席请来。”妙真遣人买好肴、好酒,叫厨子整治丰洁,先遣人去请,后自到家邀行。
  向氏欢喜,同兰香打轿而来,见酒席十分美盛曰:“你还请何人?”妙真曰:“专请娘子并无别客。”向氏曰:“一人亦不消如此破费,怎吃得许多?”妙真曰:“我无亲骨肉,多感娘子知己,愿结为姊妹,当个知心人。”向氏笑曰:“我和你知心,不能相爬痒痛。”饮了几杯。问曰:“此酒香而甜,其价必贵。”
  尼曰:“是前日宁大官送的,亦不识其价。”又劝饮。向氏曰:“酒甜吃得下,只恐易醉。”尼曰:“若醉暂在我房少睡,醒后回去不妨。不知娘子尊量,饮几许方醉?”向氏曰:“夜间恐睡不着,常可饮一瓶,若不饮酒,如何得睡?”尼曰:“若白官人在家,只吃他一杯,便可睡矣。”向氏曰:“我和你说知心话,虽醉只半夜亦醒。丈夫在家,只是贪酒,再不要干事。我醒来极是难熬,那止得我渴想。”妙真曰:“似此有老公的,与我无的一般。我日间犹过了,只夜来过不得,惟怨前生未种也。”向曰:“的是如此。今日须极醉,求一夜可忘却。”
  少顷醉倒,遗兰香先回看家,旋在尼牀少睡。朝贤目间向氏睡,即来解其衣带,如死去而暖的一样。凭他恣意恋战,其味甚美。少歇,又一次亦不醒。朝贤双手搂定妇人睡,直到半夜醒来,衣已脱去,觉有男子在身边,又觉腰间爽快,浑身通泰。低声问道:“你是何人?”朝贤道:“心肝!我想你几时,今日方才得偷两次,还要明和我一好。”向氏曰:“你谋既就,切不可与外人知。”朝贤曰:“只尼姑知道,除外何人得知。”又睡到天微明,向氏起,朝贤以镯钿与之,又抱亲嘴,两人兴浓再战一次,携手出门。
  妙真已在候,忍笑不住曰:“好酒也。”向氏曰:“好计也。”朝贤曰:“好姻缘也。”妙真曰:“既有此好,何以谢我?”紧抱贤曰:“亏我脚酸也,要和我好为谢。”贤曰:“力尽耳。今夜不忘谢。”向氏曰:“从今夜夜都让谢你。”朝贤曰;“后会可长,谢亦可长。”从此常与向氏往来,皆由尼姑此番之引诱也。
  按:妇人虽贞,倘遇淫妇引之,无不入于邪者。凡妇之谨身,惟知耻耳,惟畏人知耳。苟一失身之后,耻心既丧,又何所不为?故人家惟慎尼姑、媒婆等,勿使往来,亦防微杜渐之正道也。

 
第十九类 拐带骗
  刺眼刖脚陷残疾

  浙中有等棍,常于通衢僻路,专候人家子女,十数岁者,或迷路失归,必拐带去。择其女有姿色,又绝聪明者,卖落院为娼;稍愚钝者,刺瞎其双眼,教之唱叫路歌曲;又或刖去足掌,致其拐脚。其刖足之法,每于隆冬极寒时,以麻扎幼童足肚,置脚掌于冷水中,浸得良久,以柴木指之,曰痛否?童应曰痛,则又浸,及至冷极血凝,指亦不知痛,则以利刃刖断其足掌,然后用药敷之。后驱此双瞽者,拐脚者,叫乞于道。每日责其丐钱米,多者与之饱食,少者痛酪捶打,令乞者方肯哀丐,晚后聚宿舟中,棍得其钱米,置美衣美食在舟中歌唱为乐。
  暇或登岸,又四出拐带,极为民害,而人不知。一日有小丐婆,唱叫于路,居傍一老妇曰:“此丐婆好似李意五之女,其声音亦似,只目瞎耳。”丐婆曰:“吾父正是李意五,吾有哥名鸦儿。五年前我往外婆家不识路,被人引去,刺瞎两眼,每日遣出叫化,有钱米归则有食,丐得稀少,便痛打无食,极是苦楚无奈。你声音似我邻居王二姆一般,千万叫我娘与哥来认我。超度我出此地狱,你阴功如天。”
  王二姆听其叙来历皆真,收留入家曰:“你母今年已死,你兄迁居上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