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以竹打抽下数次,蛙因打困浸死。天不容奸,他见此蛙,因自道其故,所以知之,儿可去告,我来作证。”杨、愧闻言,捶脑号天,大哭曰:“这仇不共戴天,扯来打死他。”直入内堂,将彩揪打。彩家理亏自然不敢对敌。
  彩怒曰:“我纵谋人,罪有明条,岂该你打?”游氏曰:“他罪不容诛,若未经官,错手打死,则仇未报,反成人命。”方闹嚷间潘家族从聚集百余人,中有无藉者,欲掳其家。游氏曰:“物是我的,贼犯法当死。非他所有,我不出证其罪,汝众何得掳我财物?”游氏与二子抱牌急告,本县魏爷准其状。差拿陈彩到官,无半语推辞,一一招认。魏爷打彩三十板,立拟典刑,即申上司讫。游氏并二子杨、槐,各讨保,候解两院。
  是日,县看者何止数百人,皆言此妇原在潘家处中户。今处于陈万金巨富,驱奴使婢先作妾,而今作正室,况年已久,生子及孙。徇情者,初谈及此未免哽咽喉干,吞声忍气而罢。今径呈之公庭,必令偿前夫命,真可谓女流中节侠行,出乎流俗者也。两院倒案已毕,彩正典刑已定。彩托禁子,叫游氏并二子,来狱中嘱付,游氏不肯去见,只叫二子往见之。
  彩嘱二子传命曰:“我偿潘璘之命已定,他之怨已酬。而结发之恩已报矣。何惜见我一面。我有后事,欲以付托。”游氏曰:“我与他恩谊绝矣,有何颜再见他?”二子入狱中回话。彩大怒曰:“我在狱受尽苦楚,不日处决。他在家享受富贵,是他潘家物乎?陈家物乎?”言毕,二子以父言传于母。游氏曰:“我在你父家二十余载,恩非不深,但不知他机谋甚巧。今已泄出前情,则你父实我仇人,义当绝这。你二人是我毛里天性,安忍割舍。你父不说富贵是他家的,我意已欲还潘家。今既如此说,我还意已决,当我母已死,勿复念也。”二子曰:“母亲为前夫报仇,正合大义。我父不得生怨,须念我兄弟年幼,方赖母亲教育,万勿往他家也。”游氏不听,召集陈门亲族,将家业并首饰等项,交割明白,空身而还潘家。甘处淡泊,人皆服其高义,羡潘璘之有妻,仇终得报;叹陈彩之奸谋,祸反及身也。

 
第十七类 奸情骗
  用银反买焙纸妇

  宗化人羽崇,家资殷富,性最好淫。常以银谷生放于乡下,乡人惟早午晚在家食饭,午家后都往耕田,并无男子在家。崇偏于半午前,往人家取帐,遇单居妇女,千方挑之,多与通好。
  人有问之者曰:“凡妇人与初相见,面生情疏,茫不相识,怎好问口,便通野话,倘怒骂起来,后何以登其门?”崇曰:“凡撩妇人,临机应变,因事乘机,或以言挑,或以利诱,或以势压,或以恳求,何止一端。全在察其心情,而投中之。或无可入机者,试与之讲梦,说我昨夜梦一所在去,宛似你家一般。
  “某物在此,某物在此,又梦与你相交,一夜快活,醒来乃是一梦。今日到此,全与梦中相同。如此且笑且说,讲了一遍,看他言貌,或喜、或怒、或不睬、或应对、或疑猜,便可以言投入。彼若发骂,我只说梦,彼若不拒,我便可取事矣。我尝往一所在取帐,男子另一处造纸,两妯娌对焙纸,其伯姆半宿妇人,其婶子极是少美,我欲挑之,若半声推拒,隔焙便闻,何以动手。我生一计,包银一钱作一块,密密轻轻与说曰:『我欲挑你伯姆,把此一钱银送你,再一包五分,托你代送与伯姆,替我说个方便。』妇人接两包银,把自己包开看过,见银作一块,心中有些喜意,答曰:『你爱他,你自与他说,自然是肯,我不好替说。』我便曰:『若爱只是爱你,但恐你不肯,故托你通伯姆罢。』不应,我便搂之,默然应承,只隔焙干事,那边全不知。若不如此,反生计较,彼恐伯姆知之,怎肯默然应允。惟先说挑伯姆,彼心道,那边可干事,我这边密密干亦何妨,故不劳而成也。”
  按:妇人不爱淫者,亦爱财。但深畏人知,故不敢为。惟点壮其心,谓人不能知,彼便敢妄为耳。既许从你,彼之遮盖,自然更谨密矣。此羽崇骗奸机巧之一节也。然世情鬼魅,有许多深奸隐慝,何能尽述为戒,特标其近闻者如此。

  和尚剪绢调佃妇

  寿山寺,田良五百石,分为十二房,僧皆富足,都锦衣肉食,饮酒宿娼,更甚俗家。每管寺十余年,银多欲归,先约家中定姻。在外蓄发为头陀,鬓发可缚纲巾,即回娶妻当家矣。
  每兄去弟来,父去子继,据为已业,并无异色人得参入,或有畏受家累,不思归俗者,辄择村中愚善佃客,有无妻者,出银与代娶。僧先宿一个月,后付与佃客共,不时往宿,僧来则僧之妻,僧去则佃之妇。故谚云:非僧奸佃妇,乃佃奸僧老婆。
  即此俗也。或生子,有全月可认者,则属某。或交错无可辨者,则僧与佃分,各得其一,待十余岁,即领为侍者,实则亲子也。
  故僧家云:灭灯传道,寄姓传宗,即此也。有一僧往乡取苗租,其佃户柔懦,见其妇美貌,每挑之便骂不睬。后冬十月,故买疋好绢,问此妇借剪刀,剪下二尺。曰:“将送人作鞋面。”
  余者寄此妇手。两日后,复来取绢借剪刀。又剪二尺,将往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