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更自可怜。顾亦思一人蒙垢。三族含羞何。忍以爱之怜之者。污之而辱之乎。纵彼以一念之差而奔我。或以一时之爱而就我。犹当如狄梁公之遇寓妇。拒之即以悟之。使出迷津而登觉岸。斯为爱人以德。断不忍旋乱之而旋弃之也。至若积日累时。百端挑诱。或以利饵。或以势胁。巧设机阱。以求必陷。但顾当前之快意。不恤在彼之疚心。罪大恶极。宜其生罹宪网。死堕泥黎也。
善莫大于成人之美。奔女来而我拒之。斯时不过瞬息间耳。谕以正论。格其非心。既以全我清操。亦以完彼贞体。使竟玷之于瞬息之间。在彼诚无所怨。而事后追悔。已补救无门。嗟其何及。夫人莫不有一时之昏昧。猝然动心而失足者。片言以发其羞恶之良。自必愧奋而痛自湔洗。从此遂为完人。故一举而两善着焉。反是以观。有本无心而故卖风情。微词引逗。逆以启其怀春之心。因邂逅以成其窃香之行。即不失身于我。而原所自起。罪有攸归矣。
第七章 避嫌疑
礼别嫌疑。所以防淫也。古人同胞兄妹至八岁。即异席而食。况其他耶。内言尚不出于外。外言尚不入于内。又况其他耶。窃见近世人家。每有致犯淫秽。皆由防闲不密。内外不分。男女混杂。不嫌不疑。以至酿成丑事。败坏门风。殊可耻也。盖嫌疑二字。本所以自制。即所以制人。家庭之间。此为锁钥。夫淫与水似。稍不堤防。则流溢矣。既已流溢。则必盈科而行。因此及彼。渐至泛滥而无极矣。其法莫善于别嫌疑。知有嫌疑。则规矩肃然。人自不得而犯。无如各处风俗。多可笑事。如僮仆出入内房。婢女乳母。抱孩子出外游耍。做工佣人出入不禁。表兄弟与表姊妹。长成不避。叔嫂侄婶。时刻闲谈。姊夫妹夫。常见大姨小姨。诸凡戚族邻里。相与往来。动引入内。且有托为通家好友。家中女眷。一切相见。而近时女子。并以径见男客为大方。更以相聚赌钱为正务。并肩杂坐。不以为耻。老者如是。少者即从而效之。不嫌不疑。以至于此。大抵男与女相见。始则彬彬。渐而熟习。既熟习。必有长谈。有长谈。必有笑语。有笑语。必生机趣。有机趣。便成勾引。此后遂有不可知之事矣。盖人总因自己痴愚。以为断无此事。而谁知竟有此事矣。以为断然不妨。而谁知竟有所妨矣。以为至亲至戚。断不忍焉。而谁知竟忍矣。以为至好至厚。断不为焉。而谁知竟为矣。以为至卑至贱。断不敢焉。而谁知竟敢矣。呜呼。皆由不嫌不疑。以至此极也。所以人家规矩当极严。门户当极慎。内外要分别。早晚要留心。忙时病时。婚丧设酒时。家主出门时。生辰令节。月夕花朝时。皆有弊窦。不可不审。妨闲检点。细察情形。邪人远之。俊仆逐之。使婢大者嫁之。三姑六婆绝之。子弟时时训诲之。务杜其根。而泯其萌。至于妇女入庙烧香。舟车游览。观灯看会。踏月赏花。尤宜切戒。若妻既有子。便不可置姬妾。若家有嫠妇。更宜加谨防范。若延师课蒙。及管理记室。慎勿请浮荡后生。至于家中男妇。各管职业。勤习女红。音工 勿令闲逸。而本原所重。莫先于自修其身。自身既修。则齐家之道。不外是矣。
古人别嫌明微。男女之谨。始于五六岁。读曲礼内则诸篇。所以大为之防者。至纤至悉。今人往往苟简。一切置而弗讲。岂知治河者一线之罅。足以溃数十丈之堤。淫邪之事。造端亦甚微渺。思患而豫防之。自然如泡斯灭。况内外清肃。家法固应尔尔。于此不谨。和光同尘。既相接谈。不无授受。遂致情昵于狎习。爱起于效劳。语妙于双关。机藏于只字。甚而手能会意。眉可通词。当局者或更以无意强扭为有心。旁观者不妨以流言确指为实事。招尤基衅。盖有不忍卒言者。皆不知嫌疑误之也。夫祸莫不起于至微。而患易生于所忽。可不惧哉。
孔子家语。鲁人有独处室者。邻之嫠妇亦独处一室。夜。暴风雨。嫠妇之室坏。趋而托焉。鲁人闭门不纳。嫠妇自牖与之言曰。子何不仁而不纳我乎。鲁人曰。吾闻男女不六十不同居。今子幼。吾亦幼。是以不纳也。嫠妇曰。子何不如柳下惠。鲁人曰。柳下惠则可。吾则不可。吾将以吾之不可。学柳下惠之可。孔子闻之。曰。善哉。欲学柳下惠。未有似此者。
王石隐曰。淫字。篆书云。近而相狎之意。使狂童淫女一处南海。一处北海。岂能成淫。惟其密迩。故成私也。旨哉言乎。远色之法有二。别嫌明微。彼此相隔。以身远也。不看美女。制其目以伏其心。以目远也。
第八章 戒谈闺阃
不可不可录曰。祸从口出。中冓之言。不可道也。古之人。拒奔女而不向人言。还纳妾而反赠以金。何其厚欤。今之人见善而疑。闻恶而信。一闻闺中丑事。不问亲疏。不审虚实。转相告语。以为新闻。致使人夫弃其妻。父斥其女。甚或此妇无颜对人。投缳自尽。嘻。谈之者津津。而彼生则含羞。死犹遗臭。冤鬼有知。不来索命乎。即使事果真确。在此女不足惜。而其夫。其父母。其翁姑。以及其兄弟姊妹。祖宗子孙。孰无体面。与我何仇。而必出其丑乎。语云。有一言而上干天地之和。有一言而折尽平生之福者。切须检点。又云。好谈淫乱者。非有奇祸。即有奇穷。慎之慎之。
青缃杂记曰。谈淫污之事。最动人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