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懿行,不间断于心目之间。则所存所发,自有隐相吻合之处。所谓不见其增,有时而益也。仪封先生,纂刊养正类编,著要言于卷首。欲子弟自书嘉言懿行一条,贴壁观览。不但长益其记诵,兼可触发其性情。如是,则类编乃不虚设矣。蔡文勤公训生徒,令于饭后,各书片纸一则,意正相同。余喜其有益于学也,曾以之课子侄。今复录此,为有志于学者劝焉。不仅蒙童而已也。
吕献可尝言,读书不须多。读得一字,行取一字。伊川先生亦尝曰,读得一尺,不如行得一寸。盖读书不能力行,只是说话也。然学者趋向未端,欲体认力行,莫若常触于目以警于心。今养正编所载,大抵皆古人嘉言懿行,足以起发童蒙。为蒙师者,宜于每日功课之余,令幼童各书一条,贴于壁上,以便观览。一月三十条完,则令写于课本。下月复然。一年之内,共得三百六十条。食息起居,举目即是。不但记诵之熟,将从容默会,久而自化,其所以观感而兴起者多矣。不宁惟是。学者凡读他书,亦依此法,日无间断。朱子所谓不知不觉,自然相触发者也。
○唐翼修父师善诱法
名彪,浙江兰溪人,历任会稽,长兴,仁和,训导,
弘谋按读书规模,已于分年日程备载矣。兹编于训迪幼童之事,正复井井有条,循循易入,为近时师生痛下针砭。故切近而可行也。陆清献公云,科举文字,须从本源上著力。要看作真实道理,不要看作一时应试之事。真至言也。兹编各条,犹有此意,故并著之。
父子之间,不过不责善而已。然致功之法,与所读之书,不可不自我受也。孔子于伯鱼,亦有学诗学礼之训。今怠忽之父兄,不能设立善法,教其子弟。又不购觅好书,与之诵读。事事委之于师。不知我既无谆切教子弟之心,师窥我意淡漠,恐亦不尽心训诲矣。
父兄于子弟课程,必宜详加检点。书文间时当令其面背。文艺间时当面课之。如己不谙于文,当转质之于人,始知所学之虚实也。
人仅知尊敬经师。而不知蒙师教授幼学,其督责之劳,耳无停听,目无停视,唇焦舌敝,其苦甚于经师数倍。且人生平学问得力,全在十年内外。学生之言动,宜时时训诲,使归于正也。所读之经书,宜精熟也。书法与执笔,宜讲明也。切音与平仄,宜调习也。经书之注,节读宜有法也。工夫得失,全赖蒙师。非品端学优,而又勤且严者,不克胜任。夫蒙师劳苦如此,关系之重又如此,岂可以子弟幼小,因而轻视先生也哉。
凡书随读随解,则能明晰其理。久久胸中自能有所开悟。若读而不讲,不明其理。虽所读者盈笥,亦与不读者无异矣。故先生教学工夫,必以勤讲解为第一义也。遇难解者,弟先晓以大义,更为设譬。不必逐字呆讲,反致难晓。
学生前师手中所读之经书,全不成诵者,后师多不令其温习,此甚非教诲之善法。必也于初入学时,悉令其开明前此读过之书。于每册中,令学生背半,或背三分之一,以验其生熟。生则先令其温习,不必授生书。一则能知学生底蕴,教诲易于成功。二则可免不肖子弟,避难就易,止温其熟者,竟置其生者,以致长大经书不能成诵。三则经书既熟,学生受终身之益。四则我乐补前师之所不足,后日之师,亦必乐补吾之所不足。此忠厚之道,感应之理也。
生子至三四岁时,口角清楚,知识稍开。即用小木板方寸许,四方者,千块,漆好。朱书千字文。每块一字,盛以木匣。令其子每日识十字,或三五字。识字多者,或乳媪,或仆婢,量,予奖赏,则终日引诱认字,胜于引诱戏骂矣。复令其凑集成句读之。或聚或散,或乱或齐,听其顽耍。则识认是真。如资质聪慧者,百日可以识完。再加以三字经,千家诗等书,一年可识,一二千字,然后从师入塾。以五六岁为率。近世惑于七颠八倒之说,至九岁,方送入塾者,非也。字之识者过半,则读之易。且其目之所视,亦知属意在书,而不仰天口诵矣。读半年小书,便可教读四书。即与之逐字讲,逐句讲。如俗语一般,使知书如说话。从前至后,如问如对,有上句,便知应有下句。先将本日所教生书,讲了一遍,然后教以读。教读数遍,已能成诵。如读不下,再与之讲以第二句之故。如资质可以读十五行者,止读十一二行。宁使其精力有余,不可使之不足。
每见先生教了学生一首生书,并不计其遍数,惟期能背而已。今日教,或今晚背,或次早背。不知学生尽力一时强记,茍且塞责。及过数日,茫然不知,读有何益。莫若教了一首生书,即令读三十遍。令其写字,以养其气。字毕,令将昨日所教生书,读二十读。又令少息,再读前日所教者二十遍。仍少息,再读前一日所教者二十遍。又读前二日者二十遍。总共一百十遍。连生书共读五首。凡学生清晨,一到书房,不许温读。即令其前背五首背起,连背至今早应背之书止,共背五首。是一首书,读过五日。又背带背五日,然后歇。是在学生口中习熟十日,可以永久不忘矣。万一背时有差讹字句,即与他讲明,这句书原是这样讲,应该读某字。如此教法,自然终身不忘。粗书理,可以渐次明白。读完四书,而直讲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