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然吾非苛察之,谓研究得到,有扶持之力耳。
识人病痛极难。譬之秦越人治病,洞见五脏,量人元气虚实、病情标本以为攻补、先后、深浅,方为妙手。此所谓扶持之力也。
今世人浅之谓声色臭味,进之为富贵利达,进之为文章技艺,又有一般人都不理会,却谈学问,吾总以一言断之曰:胜心。
才有胜心,即非谦受之益,纵使博学多闻、进退古今、表里人物,徒增胜心耳。
或问:“先生谈道,恐人将意见来会,不及释子谈禅,使人无所措其意见。”先生云:“吾虽如此谈道,反有虚见虚说皆来这里使不得,所谓德行恒易以知险,恒简以知阻也。谈禅者虽为艰难之说,其实反可寄托意见。吾于百众人前,开口见胆。”
学者须自不落意见,方能勘破人意见。不然,只成泥里洗土块,彼此皆无清脱处。
或有说先生之教人专欲管归一路者,先生曰:“吾亦只有此一路。”
为学贵于专一,人之根器不同,圣贤立教,浅深轻重岂能一律齐得?然其要使之归于一路而已,才有别路可走,即是支离之学。
吾于践履未能纯一,然才警策,便与天地相似。
践履未能纯一,习气未消,才警策便与天地相似,非悟入者不能。先师亦云:“如舟之有柁,一提便醒。”学者须得把柄入手,方有主脑。
世人只管理会利害,皆自谓惺惺,曾知道名利如锦覆陷阱,使人贪而堕其中,到头赢得大不惺惺去。
知利名如锦覆陷阱,此犹是利害上起对算。学者须务实胜义以为质,自无所贪,方是惺惺汉。
抚州拟岘台会语(三)
或问;“先生何不著书?”对曰:“六经注我,我注六经。韩退之倒做了,盖欲因文而学道。欧公极似韩,其聪明皆过人,然不合初头俗了。二程方不俗,然聪明却有所不及。”
道在人心,六经,吾心注脚。虽经祖龙之火,吾心之全经未尝忘也。韩欧欲因文而学道,是倒做了。要初头免得俗,须是知学。不然,聪明如韩欧亦不免于俗。聪明固不足恃也。
韩退之原性,却将气质做性说了。
孟子论性,亦不能离气质。盖性是心之生理,离了气质即无性可名。天地之性乃气质之精华,岂可与气质之性相对而言?韩子因文见道,出于料想,实未尝知性也。
子夏之学,传之后世犹有害。
孔子告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谓之儒者,不是为人为利,笃信谨守。依仿末节细行以自律,必信必果,硁硁然是个小家伎俩,所以谓之小人儒。孔门专务求仁,仁者与物同体。小人儒即非同体之学,所以传之后世犹有害。不可不察也。
学者不可用心太紧。深山有宝,无心于宝者得之。
人心如天枢之运,一日一周天,紧不得些子,慢不得些子。紧便是助,慢便是忘。故曰:“天行键,君子以自强不息。”不紧不慢,密符天度,以无心而成化,理学之的也。
伊川解“频复,厉”:“过在失,不在复”,极是。
有失则有复,圣人无复,以未尝有失也。复为卦名,六爻皆是求复之义。初爻不远而复,复之善者也。二比于初以下仁,故为休复。三不能仁守,故为频复。四应于初,不泥于阴,故为独复。五当位得中,故为敦复。上六本欲求复而失其所主,是为迷复。故曰:“反君道也。”若曰迷而不复,则非名卦之义矣。
学者规模,多系于见闻。孩提之童,未有传习,岂能有此?是故所习不可不谨。
习气为害最重。一乡之善不能友一国,一国之善不能友天下,天下之善不能友上古,习气为之限也。处其中而能拔者,非豪杰不能。故学者以煎销习气为急务。
束书不观,游谈无根。
吾人时时能够对越上帝,无闲漫之时,然后可以无藉于书。书虽是糟粕,然千古圣贤心事赖之以传,何病于观?但泥于书而不得于心,是为法华所转,与游谈无根之病其间不能以寸。不可不察也。
古人统体纯是道义,后世贤者处心处事,亦非尽无礼义,特其心先主乎利害而以礼义行之耳。
礼义利害原非两事,趋吉避凶,趋利避害,圣贤未尝有异于人。但古人所论利害与后世不同。后世杀身舍生、成仁取义,顺而行之,亦以为利也。故曰:“古人理会利害便是礼义,后世理会礼义却是利害。”
抚州拟岘台会语(四)
夫子没,老氏之说出,至汉,其术益行:曹参避堂舍,盖公言治道贵清净而民自定,及入相,一遵何之约束。汉家之治,血脉在此。
文帝亦因黄老之术,见贾谊论治体、欲兴礼乐,便以为多事。宣帝以下,事尚综核,渐至烦扰,其后浸成废坠不振,并老氏之旨而失之,势使然也。
山掌库三年,所学大进,曰:“这方是执事敬。”
象山之学从人情物理磨炼出来,实非禅也。
有学者请问:“如何是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象山曰:“吾友是泛然问,老夫不是泛然答。”
学者贵切问。若不以见在所见所疑请问,皆非为己求益之道,只成闲图度耳。
善学者如关津,不可胡乱放人过。
一念不谨,无穷之忧。才放出路,便是自恕,便是姑待,便非克己之勇。此吾人之通病,不可不猛省也。
王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