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建子而不改月或以为周改月而不改时其最为有据而为世所宗者则以夫子尝欲行夏之时此以夏时冠周月盖见诸行事之实也纷纷之论至不可胜举遂使圣人明易简实之训反为千古不决之疑嗟夫圣人亦人耳岂独其言之有远于人情乎哉而儒者以为是圣人之言而必求之于不可窥测之地则己过矣夫圣人之示人无隐若日月之垂象于天非有变恠恍惚有目者之所睹而及其至也巧历有所不能计精于理者有弗能尽知也如是而已矣若世儒之论是后世任情用智拂理乱常者之为而谓圣人为之耶夫子尝曰吾从周又曰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灾及其身者也仲尼有圣德无其位而改周之正朔是议礼制度自己出矣其得为从周乎圣人一言世为天下法而身自违之其何以训天下夫子患天下之夷狄横诸侯强昔不复知有天王也于是乎作春秋以诛僣乱尊周室正一王之大法而已乃首改周之正朔其何以服乱臣贼子之心春秋之法变旧章者必诛若宣公之税亩紊王制者必诛若郑庄之归祊无王命者必诛若莒人之入向是三者之有罪固犹未至于变易天王正朔之甚也使鲁宣郑庄之徒举是以诘夫子则将何辞以对是攘邻之鸡而恶其为盗责人之不弟而自殴其兄也岂春秋忠恕先自治而后治人之意乎今必渥于行夏之时之一言而曲为之说以为是固见诸行事之验又引孟子春秋天子之事罪我者其惟春秋之言而证之夫谓春秋为天子之事者谓其时天王之法不行于天下而夫子作是以明之耳其赏人之功罚人之罪诛人之恶与人之善盖亦据事直书而褒贬自见若士师之断狱辞具而狱成然夫子犹自嫌于侵史之职明天子之权而谓天下后世且将以是而罪我固未尝取无罪之人而论断之曰吾以明法于天下取时王之制而更易之日吾以垂训于后人法未及明训未及垂而已自陷于杀人比于乱逆之党矣此在中世之士稍知忌惮者所不为而谓圣人而为此亦见其阴党于乱逆诬圣言而助之攻也已或曰子言之则然耳为是说者以伊训之书元祀十有二月而证周之不改月以史记之称元年冬十月而证周之不改时是亦未为无据也子之谓周之改月与时也独何据乎曰吾据春秋之文也夫商而改月则伊训必不书曰元祀十月二月秦而改时则史记必不书曰元年冬十月周不改月与时也则春秋亦必不书曰春王正月春秋而书曰春王正月则其改月与时已何疑焉况礼记称正月七月日至而前汉律历至武王伐纣之岁周正月辛卯朔合辰在斗前一度戊午师渡盂津明日已未冬至考之泰誓十有三年春武成一月壬辰之说皆足以相为发明证周之改月与时而予意直据夫子春秋之笔有不必更援是以为之证者今舍夫子明白无疑之直笔而必欲傍引曲据证之于穿凿可疑之地而后已是惑之甚也曰如子之言则冬可以为春乎曰何为而不可阳生于子而极于己午阴生于午而极于亥子阳生而春始尽于寅而犹夏之春也阴生而秋始尽于申而犹夏之秋也自一阳之复以极于六阳之干而为春夏自一阴之姤以极于六阴之坤而为秋冬此文王之所演而周公之所系武王周公其论之审矣若夫仲尼夏时之论则以其关于人事者比之建子为尤切而非谓其为不可也启之征有扈曰怠弃三正则三正之用在夏而已然非始于周而后有矣曰夏时冠周月此安定之论而程子亦尝云尔曾谓程子之贤而不及是也何哉曰非谓其知之不及也程子盖泥于论语行夏之时之言求其说而不得从而为之辞盖推求圣言之过耳夫论语者夫子议道之书而春秋者鲁国纪事之史议道自夫子则不可以不尽纪事在鲁国则不可以不实道并行而不相悖者也且周虽建子而不改时与月则固夏时矣而夫子又何以行夏之时云乎程子之云盖亦推求圣言之过耳庸何伤夫子尝曰君子不以人废言使程子而犹在也其殆不废予言矣
○书东斋风雨卷后 【癸酉】
悲喜忧怢之形于前初亦何常之有哉向之以为愁苦凄郁之乡而今以为乐事者有矣向之歌舞欢愉之地今过之而叹息■〈口咨〉嗟泫然而泣下者有矣二者之相寻于无穷亦何以异于不能崇朝之风雨而顾执而甶之于胸中无乃非达者之心欤吾观东斋风雨之作固亦写其一时之所感遇风止雨息而感遇之怀亦不知其所如矣而犹讽咏嗟叹于十年之后得其类于梦为仆役觉而涕泣者欤夫其隐几于蓬窻之下听芹波之春响而咏夜檐之寒声自今言之但觉其有幽闲自得之趣殊不见其有所苦也借使东斋主人得时居显要一旦失势退处寂寞其感念畴昔之怀当与今日何如哉然则录而追咏之无亦将有洒然而乐廓然而忘言者矣而和者以为真有所苦而类为垂楚不任之辞是又不可与言梦者而于东斋主人之意失之远矣
○书察院行台壁 【丁丑】
正德丁丑三月奉 命征漳寇驻军上杭旱甚祷于行台雨日夜民以为未足四月戊午寇平旋师是日大雨明日又雨又明日复雨登城南之楼以观农事遂谒晦翁祠于水南览七星之胜槩夕归志其事于察院行台
○谕俗四条 【丁丑】
为善之人非独其宗族亲戚爱之朋友乡党敬之虽鬼神亦阴相之为恶之人非独其宗族亲戚叛之朋友乡党怨之虽鬼神亦阴殛之故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见人之为善我必爱之我能为善人岂有不爱我者乎见人之为不善我必恶之我苟为不善人岂有不恶我者乎故凶人之为不善至于陨身亡家而不悟者由其不能自反也
今人不忍一言之忿或争铢两之利遂相构讼夫我欲求胜于彼则彼亦欲求胜于我雠雠相报遂至破家荡产祸贻子孙岂若含忍退让使乡里称为善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