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谓性命即是性率性之谓道性即是道修道之谓教道即是教问如何道即是教曰道即是良知良知原是完完全全是的还他是非的还他非是非只依着他更无有不是处这良知便是你的明师
问不覩不闻是说本体戒慎恐惧是说功夫否先生曰此处须信得本体原是不覩不闻的亦原是成慎恐惧的戒慎恐惧不曾在不覩不闻上加得些子见得真时便谓戒慎恐惧是本体不覩不闻是功夫亦得
问通乎昼夜之道而知先生曰良知原是知昼知夜的又问人睡熟时良知亦不知了曰不知何以一呌便应曰良知常知如何有睡熟时曰向晦宴息此亦造化常理夜来天理混沌形色俱冺人亦耳目无所覩闻众窍俱翕此即良知收敛凝一时天地既开庶物露生人亦耳目有所覩闻众窍俱辟此即良知妙用发生时可见人心与天地一体故上下与天地同流今人不会宴息夜来不是昏睡即是妄思魇寐曰睡时功夫如何用先生曰知昼即知夜矣曰间良知是顺应无滞的夜间良知即是收敛凝一的有梦即先兆
又曰良知在夜气发的方是本体以其无物欲之杂也学者要使事物纷扰之时常如夜气一般就是通乎昼夜之道而知
先生曰僊家说到虚圣人岂能于虗上加得一毫实佛氏说到无圣人岂能于无上加得一毫有但僊家说虗从飬生上来佛氏说无从出离生死苦海上来却于本体上加却这些子意思在便不是他虗无的本色了便于本体有障碍圣人只是还他良知的本色更不着些子意在良知之虗便是天之太虗良知之无便是太虗之无形日月风雷山川民物凡有貌象形色皆在太虗无形中发用流行未尝作得天的障碍圣人只是顺其良知之发用天地万物俱在我良知的发用流行中何尝又有一物超于良知之外能作得障碍
或问释氏亦务飬心然要之不可以治天下何也先生曰吾儒飬心未尝离却事物只顺其天则自然就是功夫释氏却要尽绝事物把心看做幻相渐入虗寂去了与世间若无些子交涉所以不可治天下
台问异端先生曰与愚夫愚妇同的是谓同德与愚夫愚妇异的是谓异端
先生曰孟子不动心与告子不动心所异只在毫厘间告子只在不动心上着功孟子便直从此心原不动处分晓心之本体原是不动的只为所行有不合义便动了孟子不论心之动与不动只是集义所行无不是义此心自然无可动处若告子只要此心不动便是把捉此心将他生生不息之根反阻挠了此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孟子集义功夫自是飬得充满并无馁歉自是纵横自在活泼泼地此便是浩然之气
又曰告子病源从性无善无不善上见来性无善无不善虽如此说亦无大差但告子执定看了便有个无善无不善的性在内有善有恶又在物感上看便有个物在外却做两边看了便会差无善无不善性原是如此悟得及时只此一句便尽了更无有内外之间告子见一个性在内见一个物在外便见他于性有未透彻处
朱本思问人有虗灵方有良知若草本瓦石之类亦有良知否先生曰人的良知就是草木瓦石的良知若草木瓦石无人的良知不可以为草木瓦石矣岂惟草木瓦石为然天地无人的良知亦不可为天地矣盖天地万物与人原是一体其发窍之最精处是人心一点灵明风雨露雷日月星辰禽兽草木山川土石与人原只一体故五谷禽兽之类皆可以飬人药石之类皆可以疗疾只为同此一气故能相通耳
先人游南镇一友指岩中花树问曰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先生曰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问大人与物同体如何大学又说个厚薄先生曰惟是道理自有厚薄比如身是一体把手足捍头目岂是偏要薄手足其道理合如虍禽兽与草木同是爱的把草木去飬禽兽又忍得人与禽兽同是爱的宰禽兽以飬亲与供祭祀燕宾客心又忍得至亲与路人同是爱的如箪食荳羙得则生不得则死不能两全宁救至亲不救路人心又忍得这是道理合该如此及至吾身与至亲更不得分别彼此厚薄盖以仁民爱物皆从此出此处可忍更无所不忍矣大学所谓厚薄是良知上自然的条理不可踰越此便谓之义顺这个条理便谓之礼知此条理便谓之智终始是这条理便谓之信
又曰目无体以万物之色为体耳无体以万物之声为体鼻无体以万物之臭为体口无体以万物之味为体心无体以天地万物感应之是非为体
问夭寿不贰先生曰学问功夫于一切声利嗜好俱能脱落殆尽尚有一种生死念头毫发挂带便于全体有未融释处人于生死念头本从生身命根上带来故不易去若于此处见得破透得过此心全体方是流行无碍方是尽性至命之学
一友问欲于静坐时将好名好色好货等根逐一搜寻扫除廓清恐是剜肉做疮否先生正色曰这是我医人的方子贞是去得人病更有大本事人过了十数年亦还用得着你如不用且放起不要作□我的方子是友愧谢少间曰此最非你事必吾门稍知意思者为此说以悞汝在坐者皆悚然
一友问功夫不切先生曰学问功夫我已曾一句道尽如何今日转说转远都不着根对曰致良知盖闻教矣然亦须讲明先生曰既知致良知又何可讲明良知本是明白实落用功便是不肯用功只在言语上转说转胡涂曰正求讲明致之之功先生曰此亦须你自家求我亦无别法可道昔有禅师人来问法只把尘尾提起一曰其徒将尘尾藏过试他如何设法禅□□尾不见又只是空手提起我这个良知就是□□□尘尾舍了这个有何可提得少间又一□□□□□切要先生旁顾曰我尘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