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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遗言录-明-王守仁-第1页

  
  遗言录
  门人金溪黄 直纂辑
  □补录《遗言录》中未收入《传习录》、《补遗》者
  林致之问先生曰知行自合一不得如人有晓得那个事该做却自不能做者便是知而不能行先生曰此还不是真知又曰即那晓得处也是个浅浅底知便也是个浅浅底行不可道那晓得不是行也后致之多执此为说人也有个浅浅的知行有个真知的知行以方曰先生谓浅的知便有浅的行此只是迁就尔意思说其实行不到处还是不知未可以浅浅底行却便谓知也致之后以问先生先生亦曰我前谓浅浅底知便有浅浅的行此只是随尔意思
  悔者,善之端也,诚之复也。君子悔以迁善,小人悔以不敢肆其恶。惟圣人而后能无悔,无不善也,无不诚也。然君子之过,悔而弗改焉,又从而文焉,过将日入于恶。小人之过,悔而益深巧焉,益愤谲焉,则恶极而不可解。故悔者,善恶之分也,诚伪之关也,吉凶之机也。君子不可以频悔,小人则幸其悔也,而或不甚焉耳。
  颜子「不迁怒」,非谓怒于甲者不移于乙,盖不为怒所迁也。
  「心不在焉」句,谓正心之功,不可滞于有,亦不可堕于无。
  或问曾子「一贯」。先生曰:想曾子当时用工,也不得其要,如三省及礼记问礼诸处之类可见。唯字只是应辞,非说他悟道之速应而无疑也。
  人须有个「嘉善而矜不能」底意思,纔方是学。否则虽学,亦不济事。
  先生尝云:「深造以道」,道即志道之道,非谓进为之方也。深造之以道,谓于当然之道而深造之也。于道而深造,便自得了。道非外物,故于道深造,乃为自得。
  □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原,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造,七到反。○造,诣也。深造之者,进而不已之意。道,则其进为之方也。资,犹藉也。左右,身之两旁,言至近而非一处也。逢,犹值也。原,本也,水之来处也。言君子务于深造而必以其道者,欲其有所持循,以俟夫默识心通,自然而得之于己也。自得于己,则所以处之者安固而不摇;处之安固,则所藉者深远而无尽;所藉者深,则日用之闲取之至近,无所往而不值其所资之本也。
  又论「登东山」一章:若谓东山为言圣道之大,下条为大而有本,此不可通。言道之大,便自有本了,天下岂有无本之大?「观水」条正是言学之者必以其本,「流水」一节正承观水有术二句,以明上言学所以必以其本之意。又言明于庶物,即是察于人伦。
  □孟子曰:「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太山而小天下。故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此言圣人之道大也。东山,盖鲁城东之高山,而太山则又高矣。此言所处益高,则其视下益小;所见既大,则其小者不足观也。难为水,难为言,犹仁不可为众之意。观水有术,必观其澜。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此言道之有本也。澜,水之湍急处也。明者,光之体;光者,明之用也。观水之澜,则知其源之有本矣;观日月于容光之隙无不照,则知其明之有本矣。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达。」言学当以渐,乃能至也。成章,所积者厚,而文章外见也。达者,足于此而通于彼也。○此章言圣人之道大而有本,学之者必以其渐,乃能至也。
  人心一刻纯乎天理,便是一刻的圣人;终身纯乎天理,便是终身的圣人。此理自是实,人要有个不得已底心,如货财不得已乃取,女色不得已纔近,如此则取货财、近女色乃得其正,必不至于太过矣。
  学莫先于立志。志之不立而曰学,皆苟焉以自欺者也。譬之种树,志其根也,根之不植,未有能生者也。今之学者,孰肯自谓无志?其能有如农夫之于田,商贾之于货,心思之所计量,旦暮之所勤劳,念念在是者乎?不如是,谓之无志亦可矣。故志于货者,虽有亏耗,力终有息;志于田者,虽有旱荒,乃终有稔。笃志若是而未之成者,吾或见之矣:志之不立而能有成者,吾未之见也。
  立志如下种,种而荑稗,则荑稗矣;种而嘉谷,则嘉谷矣。学问之功,所以立其志,犹栽培耘耨,所以植其根也。其在《大学》则为格致,在《论语》则为博约,在《中庸》则为慎独,在孟子则为集义,其功一也。要在存存而不忘耳。耕而不获者有矣,未有不耕而获者矣。
  夜气之息,由于旦昼所养。苟牿亡之反复,则亦不足以存矣。今夫师友之相聚于兹也,切磋于道义而砥砺乎德业,渐而入焉,反而愧焉,虽有非僻之萌,其所滋也罕矣。迨其离羣索居,情可得而肆而莫之警也,欲可得而纵而莫之泥也,物交引焉,志交丧焉,虽有理义之萌,其所滋也亦罕矣。故曰:「苟得其飬,无物不长;苟失其飬,无物不消。」夫人亦熟无理义之心哉!然而不得其飬者,多是以若是其寥寥也。
  同志之在安成者间月为会五日谓之惜阴其志笃矣然五日之外孰非惜阴之时乎离群而索居志不能无少懈故五日而会所以相稽切焉耳呜呼天道之运无一息之或停吾心良知之运亦无一息之或停良知即天道谓之亦则犹二之矣知良知之运无一息之或停则知惜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