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事,非一家私议,愿公平气以听。」荆公为之愧屈。
刘安礼问临民,明道先生曰:「使民各得输其情。」问御吏,曰:「正己以格物。」
横渠先生曰:凡人为上则易,为下则难。然不能为下,亦未能使下,不尽其情伪也。大抵使人,常在其前,己尝为之,则能使人。
《坎》,维心亨,故行有尚。外虽积险,苟处之心亨不疑,则虽难必济,而往有功也。今水临万仞之山,要下即下,无复疑滞。险在前,惟知一义理而已,则复何回避?所以心通。
人所以不能行己者,于其所难者则惰,其异俗者虽易而羞缩。惟心弘,则不顾人之非笑,所趋义理耳,视天下莫能移其道。然为之,人亦未必怪。正以在己者义理不胜,惰与羞缩之病消则有长,不消则病常在,意思龌龊,无由作事。在古气节之士冒死以有为,于义未必中,然非有志概者莫能,况吾于义理已明,何为不可?
《姤》初六:「羸豕孚蹢躅。」豕方羸时,力未能动,然至诚在于踯躅,得伸则伸矣。如李德裕处置阉宦,徒知其帖息威伏,而忽于志不忘逞。照察少不至,则失其几也。
人教小童,亦可取益。绊己不出入,一益也。授人数数,己亦了此文义,二益也。对之必正衣冠,尊瞻视,三益也。常以因己而坏人之才为忧,则不敢惰,四益也。
近思录卷十一教学
濂溪先生曰:刚,善为义,为直,为断,为严毅,为干固;恶为猛,为隘,为强梁。柔,善为慈,为顺,为巽;恶为懦弱,为无断,为邪佞。惟中也者,和也,中节也,天下之达道也,圣人之事也。故圣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而止矣。
伊川先生曰:古人生子,能食能言而教之大学之法,以豫为先。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主,便当以格言至论日陈于前,虽未知晓,且当熏聒,使盈耳充腹,久自安习,若固有之。虽以他言惑之,不能入也。若为之不豫,及乎稍长,私意偏好生于内,众口辩言铄于外,欲其纯完,不可得也。
《观》之上九曰:「观其生,君子无咎。」象曰:「观其生,志未平也。」传曰:君子虽不在位,然以人观其德,用为仪法,故当自慎省。观其所生,常不失于君子,则人不失所望而化之矣。不可以不在于位,故安然放意无所事也。
圣人之道如天然,与众人之识甚殊邈也。门人弟子既亲炙,而后益知其高远。既若不可以及,则趋望之心怠矣。故圣人之教,常俯而就之。事上临丧,不敢不勉,君子之常行。不困于酒,尤其近也。而以己处之者,不独使夫资之下者勉思企及,而才之高者亦不敢易乎近矣。
明道先生曰:忧子弟之轻俊者,只教以经学念书,不得令作文字。子弟凡百玩好皆夺志。至于书札,于儒者事最近,然一向好者,亦自丧志。如王虞颜柳辈,诚为好人则有之,曾见有善书者知道否?平生精力用于此,非惟徒废时日,于道便有妨处,足以丧志也。
胡安定在湖州置治道斋,学者有欲明治道者,讲之于中,如治民、治兵、水利、算数之类。尝言刘彝善治水利,后累为政,皆兴水利有功。
凡立言欲涵蓄意思,不使知德者厌,无德者惑。
教人未见意趣,必不乐学,欲且教之歌舞。如古《诗》三百篇,皆古人作之。如《关雎》之类,正家之始,故用之乡人,用之邦国,日使人闻之。此等诗,其言简奥,今人未易晓。别欲作诗,略言教童子洒扫应对事长之节,令朝夕歌之,似当有助。
子厚以礼教学者最善,使学者先有所据守。
语学者以所见未到之理,不惟所闻不深彻,反将理低看了。
舞、射便见人诚。古之教人,莫非使之成己。自洒扫应对上,便可到圣人事。
自「幼子常视无诳」以上,便是教以圣人事。
「先传」「后倦」,君子教人有序。先传以小者近者,而后教以大者远者。非是先传以近小,而后不教以远大者。
伊川先生曰:说书必非古意,转使人薄。学者须是潜心积虑,优游涵养,使之自得。今一日说尽,只是教得薄。至如汉时说「下帷讲诵」,犹未必说书。
古者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择其才可教者聚之,不肖者复之农亩。盖士农不易业,既入学则不治农,然后士农判。在学之养,若士大夫之子,则不虑无养,虽庶人之子,既入学则亦必有养。古之士者,自十五入学,至四十方仕,中间自有二十五年学,又无利可趋,则所志可知。须去趋善,便自此成德。后之人,自童稚间已有汲汲趋利之意,何由得向善?故古人必使四十而仕,然后志定。只营衣食,却无害。惟利禄之诱最害人。
天下有多少才,只为道不明于天下,故不得有所成就。且古者「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如今人怎生会得?古人于诗,如今人歌曲一般,虽闾巷童稚,皆习闻其说而晓其义,故能兴起于诗。后世老师宿儒,尚不能晓其义,怎生责得学者?是不得兴于诗也。古礼既废,人伦不明,以至治家皆无法度,是不得立于礼也。古人有歌咏以养其性情,声音以养其耳目,舞蹈以养其血脉,今皆无之,是不得成于乐也。古之成材也易,今之成材也难。
孔子教人,「不愤不启,不悱不发」。盖不待愤悱而发,则知之不固。待愤悱而后发,则沛然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