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始,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如何而为末之终。若下文所言‘毋自欺’以至于‘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物皆当其则,事皆合其式,而格之必止于至善之极焉耳。诚格之而知至善之所止焉,则意可诚、心可正、身可修、家可齐、国可治而天下可平矣。故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天下国家之本。本乱,则末不能治,何也?躬自厚而薄责于人,所厚既薄,无所不薄矣。夫知乱本末者之非善,则知格本末者之为至善。故申之曰:‘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自‘大学之道’至此,凡言知者八,初言‘知止’,次言‘知所先后’,可见知先后即知所止也。次言‘致知在格物’,又次言‘物格而后知至’末则复言‘知本则知至’,然则至善之为本末、而本末之为格物也,又不彰彰著明也哉?所谓诚其意者以后,则皆格物以致其知者也。盖所谓诚其意者,即大学之本之始事也。‘毋自欺’以至历引《淇澳》诸诗、《康诰》诸书而及‘无讼’之说者,皆求夫至善之格者也。”
或曰:“人能诚意则善矣,何必复求合格也哉?”
曰:“程子不云乎:‘用意恳切,固是意诚,然着力把持,反成私意’?是则诚意而出格者也。例之修、齐、治、平,节节为格物致知也明矣。但诚意紧接着知本、知至说来,即所谓‘知止而后有定’也。盖学大人者,只患不晓得通天下为一身而其本之重大如此。若晓得如此重大之本在我,则国家天下攒凑将来,虽狭小者志意也着弘大,虽浮泛者志意也着笃实,怠缓者志意也着紧切,自然欺不过。自欺不过便自然已不住,如好色恶臭,又自然满假不得,而谦虚受益、其凝聚一段精神于幽独之中者,又非其势之所必至也哉?幽独者是未接国家之先,慎则是知得本立于此而敬谨言切,即前定之志意之谓也。此言‘君子之孳孳于至善者,惟日不足’,下言‘小人之孳孳于不善者,惟日不足’,但其中既诚则其外必形,如财富者必润其屋、涵养者必润其身。君子明德之意既已诚切,则自然明明德于天下矣。故引《淇澳》、引《烈文》二诗,以见有切磋琢磨之盛德至善则民自不忘。而民不能忘者,正以其盛德之有可贤、可亲、可乐、可利也。是非诚中形外之徵也耶?所以《康诰》、《太甲》、《帝典》皆自明其德不已而及诸民,又不已而通诸天,其明德亲民之必得所止。如文王之仁敬孝慈信之浃洽于父子君臣朋友间也,然总是从知止至善中来,知止至善从知所先后来,知所先后又是从知立本以及其末来。故于意之能诚者而曰:‘大畏民志,此谓知本也。’此段于明明德、亲民、止至善详说备举,然却都是形容学大人者知本以后一段精神。如《易》谓‘拟而后言,议而后动’,拟议以将成乎家国天下之变化者也。正心即接着‘定而后能静’说,盖见已明透,其志已坚定,自然外诱不动,内念不生,又安有所忿懥恐惧忧患好乐而为中心之累也哉?意诚心正则安其身而动,自足以端本善则,与不知立本而徇好恶于伦物之间者万万不同。故其孝则足以事君,其弟则足以事长,其慈则足以使众。是又将仁敬孝慈信而约言之,且引《康诰》以推极于不学而能,见孝弟慈悉出于良心自然。君子立本之功至是愈精而愈微矣,则国之兴仁兴让、天下之兴孝兴弟应之甚速,而至大者又岂不愈神而愈妙也耶?故挈矩以下,即是‘老者思所以安,朋友思所以信,少者思所以怀’,‘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而凡用人者,用夫安养之人,行政者,行乎安养之政。孔子七十从心所欲而不逾者,不逾此挈矩,而十五所志于学者,志此大学而已矣。是道也,惟尧舜实始之,故曰:‘克明峻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光于四表,格于上下。’是非明明德于天下也耶?惟孟子实继之,故‘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又曰:‘七十食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黎民不饥不寒。’又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诸掌。’是非用人行政以尽挈矩之义也耶?呜呼!孔子一生求仁而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者也’,其心将以仁其身者仁万世人人之身,而恐无凭处,故既竭心思而继以先王之道,于是取夫《六经》之中至善之旨,集为《大学》一章以为修齐治平规矩,所谓格也。其旨趣自孟子以后,知者甚少:宋有晦庵先生,见得当求诸《六经》而未专以孝弟慈为本;明有阳明先生,见得当求诸良心,亦未先以古圣贤为法。某自幼学即有所疑,久久乃稍有见,黾勉家庭已数十年,未敢著之于篇,惟居乡居官常绎诵我高皇帝圣谕,衍为乡约,以作会规,而士民见闻,处处兴起者,辄觉响应。乃知大学之道在我朝果当大明,而高皇帝真是挺生圣神,承尧舜之统、契孔孟之传而开太平于兹天下万世无疆者也。辄述鄙见,以便请正于诸先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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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中庸》亦如古本可否?”
曰:“天命之谓性一语,孔子得之五十以后,以自家立命微言而肫肫仁恻以复立生民之命于万万世者也。盖人能默识得此心此身生生化化皆是天机天理发越充周,则一顾是之而明命在我,上帝时时临,无须臾或离,自然其严其慎见于隐、显于微,率达于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