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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稽山承语-明-王守仁-第2页

之本体也。得所乐则喜,反所乐则怒,失所乐则哀。不喜不怒不哀时,此真乐也。
杨文澄问:意有善恶,诚之将何稽?
  师曰:无善无恶者,心也;有善有恶者,意也;知善知恶者,良知也;为善去恶者,格物也。
  曰:意固有善恶乎?
  曰:意者心之发,本自有善而无恶,惟动于私欲而后有恶也。惟良知自知之,故学问之要,曰致良知。
或问三教同异?
  师曰:道大无外,若曰各道其道,是小其道矣。心学纯明之时,天下同风,各求自尽,就如此厅事,元是统成一间,其后子孙分居,便有中有傍。又传,渐设藩篱,犹能往来相助。再久来,渐有相较相争,甚而至于相敌。其初只是一家,去其藩篱,仍旧是一家。三教之分,亦只似此,其初各以资质相近处学成片段,再传至四五,则失其本之同,而从之者亦各以资质之近者而往,是以遂不相通。名利所在,至于相争相敌,亦其势然也。故曰「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纔有所见,便有所偏。
童克刚问:传习录中以精金喻圣,极为明切,惟谓孔子分两不同万镒之疑,虽曾有躯壳起念之说,终是不能释然。师不言,克刚请之不已。师曰:看《易经》便知道了。克刚必请明言。师乃叹曰:蚤知如此起疑生辨,当时便多说这一千也得。今不自煅炼金之程色,只是问他人金之轻重,柰何?克刚曰:坚若蚤得闻教,必求自见,今老而幸游夫子之门,有疑不决,怀疑而死,终是一憾。师乃曰:伏羲作《易》,神农、黄帝、尧、舜用《易》。至于文王演卦于羑里,周公又演爻于居东,二圣人比之用易者,似有间矣。孔子则又不同,其壮年之志,只是东周,故梦亦周公,尝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自许自志,亦止二圣人而已。况孔子玩《易》,韦编乃至三绝,然后叹易道之精,曰:「假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比之演卦、演爻者,更何如?更欲比之用《易》如尧、舜,则〔恐〕孔子亦不自安也。其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又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乃其所至之位。
一友问:某只是于事不能了。师曰:以不了了之良知。又曰:所谓了事,也有不同。有了家事者,有了身事者,有了心事者。今汝所谓了事,盖以前程事为念,虽云了身上事,其实有居室产业之思在此,是欲了家事也。若是单单只了身事,言必信,行必果者,已是好男子;至于了心事者,果然难得。若知了心事,则身、家之事,一齐都了;若只在家事、身事上着脚,世事何曾得有了时?
或问客气?师曰:客与主对。让尽所对之宾,而安心居于卑末,又能尽心尽力供养诸宾;宾有失错,又能包容,此主气也。惟恐人加于吾之上,惟恐人怠慢我,此是客气。
人之材力自是不同,有能洪大者,有能精详者。精详者终不能洪大,如史称汉高帝雄才大畧。大可以该小,畧可以该详,可也,谓能提纲挈领也。不然,迂疏而已,反不如精详者,虽小,自有实用。
一友初作尹,问曰:为尹之道,不可轻听人言,不能不听人言。逆诈亿不信,既非君子之道;如舜之好问好察,何以知人之不我欺也?
  师曰:只要自家主意明白,主意坚定在我,一以爱民为心,诚然如保赤子。凡以爱民之言欺我,我即用之,欺我者乃助我者也。凡以殃民之言欺我,与我主意不合,必不肯听,又何患听言之难也。
古人琴瑟简编,莫非是学;校筑鱼盐,莫非作圣之地。且如歌诗一事,一歌之间,直到圣人地位。若不解良知上用功,纵歌得尽如法度,亦只是歌工之悦人耳。若是良知在此歌,真是瞬息之间,邪秽荡涤,渣滓消融,直与太虚同体,方是自慊之学。
【校】[xiàoㄒㄧㄠˋ].教,教习。《商君书•境内》:“军爵,自一级已下至小夫,命曰校徒操出。”高亨注:“校,教也。徒,兵众也。校徒操士即教育操练的士兵。”
歌诗之法,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歌永言,声依永」而已,其节奏抑扬,自然与四时之叙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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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丙戌春莫,师同诸友登香炉峯,各尽足力所至,惟师与董萝石、王正之、王惟中数人至顶。时师命诸友歌诗,众皆喘息不定,萝石仅歌一句,惟中歌一章,师复自歌,婉如平时。萝石问故。师曰:我登山不论几许高,只登一步。诸君何如?惟中曰:弟子辈足到山麓时,意已在□□上了。师曰:病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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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有论虑患不可不远者,师曰:见在福享用不尽,只管经营未来,终身人役而已。
或问:「犯而不校」与「不报无道」何以不同?
  师曰:有意无意耳。又曰:犯而不校,非是不与人校长短。且如大明律,不曾有罪,悬法设科,人自犯之,乃犯也。设使彼有九分九厘罪过,我有一厘不是,均是犯法,非彼犯我也。圣门之教,只是自反自责,故曰不校。必是我全无不是,彼全无是处,然后谓之犯。如此而又不校,爱敬调停之心不倦不厌,方是好学。
甘于盘问学,终日只依良知而行,不觉常有出入之病。曰:只是不恳切。又曰:且如于盘登此楼,初登时只是一楼,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