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为主,三更常有人唤习〔三〕也。诸本无此八字。学者于释氏之说,直须如淫声美色以远之,不尔,则骎骎然入于其中矣。颜渊问为邦,孔子既告之以五帝、三王之事,而复戒以「放郑声,远佞人」,曰「郑声淫,佞人殆」。彼佞人者,是佗一边佞耳,然而于己则危,只是能使人移,故危也。至于禹之言曰:「何畏乎巧言令色?」巧言令色直消言畏,只是须着如此戒慎,犹恐不免。释氏之学,更不消言,常戒到自家自信后,便不能乱得。
以书传道,与口相传,煞不相干。相见而言,因事发明,则并意思一时传了;书虽言多,其实不尽。
观秦中气艳衰,边事所困,累岁不稔。昨来馈边丧亡,今日事未可知,大有可忧者;以至士人相继沦丧,为足妆点关中者,则遂化去。吁!可怪也。凡言王气者,实有此理。生一物须有此气,不论美恶,须有许大气艳,故生是人。至如阙里,有许多气艳,故此道之流,以至今日。昔横渠说出此道理,至此几乎衰矣。只介父一个,气艳大小大。
伯淳尝与子厚在兴国寺曾讲论终日,而曰:「不知旧日曾有甚人于此处讲此事。」
与叔所问,今日宜不在有疑。今尚差池者,盖为昔亦有杂学。故今日疑所进有相似处,则遂疑养气为有助。便休信此说。盖为前日思虑纷扰,今要虚静,故以为有助。前日思虑纷扰,又非义理,又非事故,如是则只是狂妄人耳。惩此以为病,故要得虚静。其极,欲得如槁木死灰,又却不是。盖人活物也,又安得为槁木死灰?既活,则须有动作,须有思虑。必欲为槁木死灰,除是死也。忠信所以进德者何也?闲邪则诚自存,诚存斯为忠信也。如何是闲邪?非礼而勿视听言动,邪斯闲矣。以此言之,又几时要身如枯木,心如死灰?又如绝四后,毕竟如何,又几时须如枯木死灰?敬以直内,则须君则是君,臣则是臣,凡事如此,大小大直截也。
有言养气可以为养心之助。曰:「敬则只是敬,敬字上更添不得。譬之敬父矣,又岂须得道更将敬兄助之?又如今端坐附火,是敬于向火矣,又岂须道更将敬于水以助之?犹之有人曾到东京,又曾到西京,又曾到长安,若一处上心来,则他处不容参然在心,心里着两件物不得。」
饮酒不可使醉,不及乱者,不独不可乱志,只血气亦不可使乱,但使浃洽而已可也。
邢和叔后来亦染禅学,其为人明辩有才,后更晓练世事,其于学,亦日月至焉者也。尹子曰:「明辩有才而复染禅学,何所不为也?」
伯淳自谓:只得佗人待做恶人,敬而远之。尝有一朝士久不见,谓伯淳曰:「以伯淳如此聪明,因何许多时终不肯回头来?」伯淳答以「盖恐回头后错也」。
巽之凡相见须窒碍,盖有先定之意。和叔一作与叔。据理却合滞碍,而不然者,只是佗至诚便相信心直笃信。
理则须穷,性则须尽,命则不可言穷与尽,只是至于命也。横渠昔尝譬命是源,穷理与尽性如穿渠引源。然则渠与源是两物,后来此议必改来。
今语道,则须待要寂灭湛静,形便如槁木,心便如死灰。岂有直做墙壁木石而谓之道?所贵乎「智周天地万物而不遗」,又几时要如死灰?所贵乎「动容周旋中礼」,又几时要如槁木?论心术,无如孟子,也只谓「必有事焉」。一本有而勿正心字。今既如槁木死灰,则却于何处有事?
君实之能忠孝诚实,只是天资,学则元不知学。尧夫之坦夷,无思虑纷扰之患,亦只是天资自美尔,皆非学之功也。
持国尝论克己复礼,以谓克却不是道。伯淳言:「克便是克之道。」持国又言:「道则不须克。」伯淳言:「道则不消克,却不是持国事。在圣人,则无事可克;今日持国,须克得己便然后复礼。」
游酢、杨时是学得灵利高才也。杨时于新学极精,今日一有所问,能尽知其短而持之。介父之学,大抵支离。伯淳尝与杨时读了数篇,其后尽能推类以通之。
有问:诗三百,非一人之作,难以一法推之。伯淳曰:「不然。三百,三千中所择,不特合于雅、颂之音,亦是择其合于教化者取之。篇中亦有次第浅深者,亦有元无次序者。」
新政之改,亦是吾党争之有太过,成就今日之事,涂炭天下,亦须两分其罪可也。当时天下,岌岌乎殆哉!介父欲去数矣。其时介父直以数事上前卜去就,若青苗之议不行,则决其去。伯淳于上前,与孙莘老同得上意,要了当此事。大抵上意不欲抑介父,要得人担当了,而介父之意尚亦无必。伯淳尝言:「管仲犹能言『出令当如流水,以顺人心』。今参政须要做不顺人心事,何故?」介父之意只恐始为人所沮,其后行不得。伯淳却道:「但做顺人心事,人谁不愿从也?」介父道:「此则感贤诚意。」却为天祺其日于中书大悖,缘是介父大怒,遂以死力争于上前,上为之一以听用,从此党分矣。莘老受约束而不肯行,遂坐贬。而伯淳遂待罪,既而除以京西提刑,伯淳复求对,遂见上。上言:「有甚文字?」伯淳云:「今咫尺天颜,尚不能少回天意,文字更复何用?」欲去,而上问者数四。伯淳每以陛下不宜轻用兵为言,朝廷群臣无能任陛下事者。以今日之患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