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于庭;百年之恨,并此以倾。
尹子曰:先生之葬,洛人畏人党,无敢送者,故祭文惟张绎、范域、孟厚及焞四人。乙夜,有素衣白马至者,视之,邵溥也,乃附名焉。盖溥亦有所畏而薄暮出城,是以后。又按:语录云:先生以易传授门人曰:「只说得七分,学者更须自体究。」故祭文有七分之语云。
奏状(节略) 胡安国
伏见元佑之初,宰臣司马光、吕公着秉政当国,急于得人,首荐河南处士程颐,乞加召命,擢以不次,遂起韦布,超居讲筵。自司劝讲,不为办辞,解释文义,所以积其诚意,感通圣心者,固不可得而闻也。及当官而行,举动必由乎礼;奉身而去,进退必合乎义。其修身行法,规矩准绳,独出诸儒之表,门人高第,莫获继焉。虽崇、宁闲曲加防禁,学者向之,私相传习,不可遏也。其后颐之门人,如杨时、刘安节、许景衡、马伸、吴给等,稍稍进用,于是士大夫争相淬厉。而其闲志于利禄者,托其说以自售,学者莫能别其真伪,而河、洛之学几绝矣。
壬子年,臣尝至行阙,有仲并者言伊川之学,近日盛行。臣语之曰:「伊川之学,不绝如贱,可谓孤立,而以为盛行,何也﹖岂以其说满门,人人传写,耳纳口出,而以为盛乎?」自是服儒冠者,以伊川门人妄自标榜,无以屈服士人之心,故众论汹汹,深加诋诮。夫有为伊、洛之学者,皆欲屏绝其徒,而乃上及于伊川,臣窃以为过矣。
夫圣人之道,所以垂训万世,无非中庸,非有甚高难行之说,此诚不可易之至论也。然中庸之义,不明久矣。自颐兄弟始发明之,然后其义可思而得。不然,则或谓高明所以处己,中庸所以接物,本末上下,析为二途,而其义愈不明矣。士大夫之学,宜以孔、孟为师,庶几言行相称,可济时用。此亦不可易之至论也。然孔、孟之道不传久矣,自颐兄弟始发明之,而后其道可学而至也。不然,则或以六经、语、孟之书资口耳,取世资,而干利禄,愈不得其门而入矣。今欲使学道者蹈中庸,师孔、孟、而禁使不得从颐之学,是人室而不由户也。不亦误乎?
夫颐之文;于易,则因理以明象,而知体用之一原;于春秋,则见诸行事,而知圣人之用;于诸经、语、孟,则发其微旨,而知求仁之方,人德之序。然则狂言怪语,淫说鄙喻,岂其文也哉﹖颐之行:其行己接物,则忠诚动于州里;其事亲从兄,则孝弟显于家庭;其辞受取舍,非其道义,则一介以不取与诸人,虽禄之千钟,有必不顾也。其余则亦与人同尔,然则幅巾大袖,高视阔步,岂其行也哉?
昔者伯夷、柳下惠之贤,微仲尼,则西山之饿夫、东国之黜臣尔。本朝自嘉佑以来,西有邵雍、程颢及弟颐,关中有张载。此四人者,皆道学德行,名于当世;会王安石当路,重以蔡京得政,曲加排抑,故有西山、东国之阨。其道不行,深可惜也。
今雍所著有皇极经世书,载有正蒙书,颐有易、春秋传;颢虽未及著述,而门弟子质疑请益答问之语,存于世者甚多,又有书疏铭诗,并行于世,而传者多失其真。臣愚伏望陛下,特降指挥,下礼宫讨论故事,以此四人加之封号,载在祀典,以见圣世虽当禁暴诛乱、奉词伐罪之时,犹有崇儒重道、尊德乐义之意;仍诏馆阁裒集四人之遗书,委官校正,取旨施行,便于学者传习。羽翼六经,以推尊仲尼、孟子之道,使邪说者不得乘闲而作,而天下之道术定,岂曰小补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