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山尝称:翁于书无所不读,于天下事无不理会,究极义理精微,身体力行,惓惓斯世,不为矫饰。周畏斋时可亦云:罗一峰尝称吾弟徳懋,雪力澄山之才也。
林俊曰:先生专志六经,附博史子,意所诣极,将欲起婺学数百年后,会北山鲁斋仁山白云之派,以上接东莱晦庵之传。
邵宝曰:先生自壮岁以文章魁天下,以忠谏着翰林,以经济称于海内,自史馆左迁,涉厯中外,未克展布,晩始起为司成,天下莫不贺得师焉。及请老归,栖迟林壑,隠然系天下之望者几二十年。上之初政,有意用之,问使在途,而先生卒矣。论者于先生犹若未满焉,然以予观于先生,其共谨康靖之节,平畅醇雅之文,简亷朴直之风,在朝在野,遐迩承向,葢不动声色而耿耿回澜,老益惇笃。君子之论焉可诬也。若是而谓先生之道未光于世,则岂可哉。
蔡清曰:闻章先生动息皆以奏闻起取为意,清谓先生今决无意出矣。其闻起取之言,非但不入其心,亦不欲纳诸耳矣。比来复出者俱不得完璧而归,今听先生一人坚卧林下,保全令徳,斯亦足壮士风。淑士彚而为国家添一人物矣。易所谓不变其所守,乃所益上者也,况今既未能以不次柄用先生,只将以纂修文墨事取用,诚亦不必竟其事矣。
王守仁曰:先生专一主敬,国子祭酒时年踰七十三,疏得请。逆瑾擅权,名卿多遭斥辱,而翁已先几去矣。
沈伯咸曰:枫山任道録实详矣。嘉靖丙申,咸捧勑过兰羞芼祠下,特书六经先觉,榜之风后学尔。训导王一元先生子接出语录草,曰:此渔石少湖师意也。咸乃三复考证,越十年,丙午六月刻于嘉禾少泉精舍。
延平答问宋朱子撰
丁丑六月二十六日书云:承谕涵养用力处,足见近来好学之笃也,甚慰甚慰。但常存此心,勿为他事所胜,即欲虑非僻之念自不作矣。孟子有夜气之说,更熟味之,当见涵养用力处也。于涵养处着力,正是学者之要。若不如此存养,终不为己物也。更望勉之。
戊寅七月十七日书云:某村居,一切只如旧,有不可不应接处,又难废堕。但靳靳度日尔。朝夕无事,齿髪皆已迈,筋力渐不如昔,所得于师友者往来,于心求所以脱然处,竟未得力。颇以是惧尔。
春秋且将诸家熟看,以胡文定解为凖。玩味乆必自有会心处,卒看不得也。伊川先生云:春秋大义数十,炳如日星,所易见也;唯征辞奥旨,时措从宜者所难知尔。更须详考其事。又玩味所书,抑扬予夺之处看如何。积道理多,庶渐见之。大率难得学者无相启发处,终愦愦不洒落尔。
问: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东坡谓:可改者不待三年。熹以为使父之道有不幸,不可不即改者,亦当隠忍迁就。于义理之中,使事体渐正,而人不见其改之之迹,则虽不待三年而谓之无改可也。此可见孝子之心,与几谏事亦相类。先生曰:三年无改,前辈论之详矣。类皆执文泥迹,有所迁就失之。须是认圣人所说,于言外求意乃通。所谓道者,是犹可以通行者也。三年之中,日月易过,若稍稍有不惬意处,即率意改之,则孝子之心何在?如说春秋者,不忍遽变左氏有官命未改之类,有孝子之心者,自有所不忍耳。非斯须不忘、极体孝道者能如是耶?东坡之语有所激而然,是亦有意也。事只有个可与不可而已。若大段有害处,自应即改何疑?恐不必言隠忍迁就,使人不见其改之之迹。此意虽未有害,第恐处心如此,即骎骎然所失处却多。吾辈欲求寡过且谨守格法为不差也。几谏事意恐不相类。更思之。
问: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旧说孝子不妄为非,唯疾病然后使父母忧。熹恐夫子告孟孙之意不然,盖言父母之心慈爱,其子无所不至。疾病人所不免,犹恐其有之以为忧,则余可知也。为人子者知此,而以父母之心为心,则所以奉承遗体,而求免于亏辱者,岂一端而已哉?此曾子所以战战兢兢,启手足而后知免焉者也。不逺游游必有方,不登高不临深,皆是此意。先生曰:父母唯其疾之忧,当如上所说为得之。旧说不直截圣人之告人,使知所以自求者,惟深切庶可用力也。
问: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熹谓犬马不能自食,待人而食者也,故蓄犬马者必有以养之,但不敬尔。然则养其亲而敬,有所不至,不几于以犬马视其亲乎?敬者尊敬而不敢忽忘之谓,非特恭谨而已也。人虽至愚,孰忍以犬马视其亲者?然不知几微之间,尊敬之心一有不至,则是所以视其亲者,实无以异于犬马而不自知也。圣人之言警乎人子,未有若是之切者。然诸家之说,多不出此。熹谓当以春秋所书归生许止之事观之,则所谓犬马之养,诚不为过。不然,设譬引喻不应如是之疎,而子游之贤,亦不待如此告戒之也。先生曰:此一段,恐当时之人习矣而不察,只以能养为孝。虽孔门学者,亦恐未免如此。故夫子警切以告之,使之反诸心也。苟推测至此,孝敬之心一不存焉,即陷于犬马之养矣。孟子又有养口体养志之说,似亦说破学者之未察处,皆所以警乎人子者也。若谓以春秋所书之事观之,则所谓犬马之养,诚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