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今被它撰成一藏说话,遍满天下,惑了多少人。势须用退之尽焚去乃可绝。今其徒若闻此说,必曰,此正是为佛教者。然实谬为此说,其心岂肯如此?此便是言行不相应处。今世俗有一等卑下底人,平日所为不善,一旦因读佛书,稍稍收敛,人便指为学佛之效,不知此特粗胜于庸俗之人耳。士大夫学佛者,全不曾见得力,近世李德远辈皆是也。今其徒见吾儒所以攻排之说,必曰,此吾之迹耳,皆我自不以为然者。如果是不以为然,当初如何却恁地撰下?又如伪作韩欧别传之类,正如盗贼怨捉事人,故意摊赃耳。
因论释氏,先生曰:「自伊洛君子之后,诸公亦多闻辟佛氏矣。然终竟说他不下者,未知其失之要领耳。释氏自谓识心见性,然其所以不可推行者何哉?为其于性与用分为两截也。圣人之道,必明其性而率之,凡修道之教,无不本于此。故虽功用充塞天地,而未有出于性之外者。释氏非不见性,及到作用处,则曰无所不可为。故弃君背父,无所不至者,由其性与用不相管也。」时魏才仲侍侧,问其故。先生曰:「如今未有此病,然亦不可不知。譬如人食物:欲知乌喙之不可食,须是认下这底是乌喙,知此物之为毒,则他日不食之矣。若不便认下,他日卒然遇之,不知其毒,未有不食之也。异端之害道,如释氏者极矣。以身任道者,安得不辨之乎!如孟子之辨杨墨,正道不明,而异端肆行,周孔之教将遂绝矣。譬如火之焚将及身,任道君子岂可不拯救也!」
因说「诚意」,曰:「前辈有谓辟释氏为扶教者,安在其不妄语也!」
伊川谓「所执皆出禅学之下」,此说甚好。谓攻之者。
今之辟佛者,皆以义利辨之,此是第二义。正如唐人檄高丽之不能守鸭绿之险,高丽遂守之。今之辟佛者类是。佛以空为见。其见已错,所以都错,义、利又何足以为辨!旧尝参究后,颇疑其不是。及见李先生之言,初亦信未及,亦且背一壁放,且理会学问看如何。后年岁间渐见其非。
儒之不辟异端者,谓如有贼在何处,任之,不必治。
近看石林过庭录,载上蔡说伊川参某僧,后有得,遂反之,蜀本作「去」。偷其说来做己使,是为洛学。某也尝疑如石林之说固不足信,却不知上蔡也恁地说,是怎生地?向见光老示及某僧与伊川居士帖,后见此帖乃载山谷集中,后又见蜀本有「文集别本」四字。有跋此帖者,蜀本作「语」。乃僧与潘子真潘淳,乃兴嗣之子也。帖,蜀本云:「其所以载于山谷集者,以山谷载于山谷,而或与山谷帖也。」淳录云:「其非与伊川,明矣。」其差谬类如此。但当初佛学只是说无存养底工夫,至唐六祖始教人存养工夫。当初学者亦只是说不曾就身上做工夫,至伊川方教人就身上做工夫。所以谓伊川偷佛说为己使。
问:「灵源与潘子真书,今人皆将做与伊川书,谓伊川之学出于灵源也。恐后人以入传灯录中,如退之之比。不知可寓于何书注破?」云:「某旧十年前闻此事,则半夜起来为作文矣!其好辩甚也。」
释氏之教,其盛如此,其势如何拗得他转?吾人家守得一世再世,不崇尚他者,已自难得。三世之后,亦必被他转了。不知大圣人出,「所过者化,所存者神」时,又如何?
朱子语类卷第一百二十七
本朝一
太祖朝
汉高祖、本朝太祖有圣人之材。
或言:「太祖受命,尽除五代弊法,用能易乱为治。」曰:「不然。只是去其甚者,其它法令条目多仍其旧。大凡做事底人,多是先其大纲,其它节目可因则因,此方是英雄手段。如王介甫大纲都不曾理会,却纤悉于细微之间,所以弊也。」儒用。
问:「艺祖平定天下如破竹,而河东独难取,何耶?以为兵强,则一时政事所为,皆有败亡之势。不知何故如此?」曰:「这却本是他家底。郭威乘其主幼而夺之,刘氏遂据有并州。若使柴氏得天下,则刘氏必不服,所以太祖以书喻之,谓本与他无雠隙;渠答云:『不忍刘氏之不血食也。』此其意可见矣。被他辞直理顺了,所以难取。」
国初下江南,一年攻城不下,是时江州亦城守三年。盖其国小,君臣相亲,故能得人心如此。因说先世理平公仕江南死事,及此。
因说今官府文移之烦,先生曰:「国初时事甚简径,无许多虚文。尝见太祖时,枢密院一卷公案,行遣得简径。毕竟英雄底人做事自别,甚样索性!闻番中却如此,文移极少。且如驾过景灵宫,差从官一人过盏子,有甚难事?只消宰相点下便了。须要三省下吏部,吏部下太常,太常拟差申部,部申省,动是月十日不能得了,所差又即是眼前人。赵丞相在位,甚有意要去此等弊,然十不能去一二,可见上下皆然。」太祖时公案,乃是蜀中一州军变,复申来乞差管摄军马。枢密院具已经差使使臣,及未经差使姓名,内一人姓樊。注云:「樊爱能孙。只有一人」。注:「此人清廉可使」。太祖就此人姓上点一点,就下批四字云:「只教他去。」后面有券状云:「杂随四人,某甲某乙。」太祖又批其下云:「只带两人去。」「小底二人,某童某童,大紫骝马一疋,并鞍辔;小紫骝马一疋,并鞍辔。」太祖又批其下云:「不须带紫骝马,只骑骝马去。」又乞下铨曹,作速差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