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眼前言,虚实真伪是非处,且要剔脱分明。
「只是理会个是与不是,便了。」又曰:「是,便是理。」
凡事只去看个是非。假如今日做得一件事,自心安而无疑,便是是处;一事自不信,便是非处。寿昌。
闲居无事,且试自思之。其行事有于所当是而非,当非而是,当好而恶,当恶而好,自察而知之,亦是工夫。士毅。
讲学固不可无,须是更去自己分上做工夫。若只管说,不过一两日都说尽了。只是工夫难。且如人虽知此事不是,不可为,忽然无事又自起此念。又如临事时虽知其不义,不要做,又却不知不觉自去做了,是如何?又如好事,初心本自要做,又却终不肯做,是如何?盖人心本善,方其见善欲为之时,此是真心发见之端。然纔发,便被气禀物欲随即蔽锢之,不教它发。此须自去体察存养,看得此最是一件大工夫。
学者工夫只求一个是。天下之理,不过是与非两端而已。从其是则为善,徇其非则为恶。事亲须是孝,不然,则非事亲之道;事君须是忠,不然,则非事君之道。凡事皆用审个是非,择其是而行之。圣人教人,谆谆不已,只是发明此理。「十五志学」,所志只在此;「三十而立」,所立只在此;「四十而不惑」,又不是别有一般道理,只是见得明,行得到。为贤为圣,皆只在此。圣人恐人未悟,故如此说,又如彼说;这里既说,那里又说,学者可不知所择哉!今读书而不能尽知其理,只是心粗意凡解释文义,须是虚心玩索。圣人言语,义理该贯,如丝发相通,若只恁大纲看过,何缘见得精微出来!所以失圣人之意也。
所谓道,不须别去寻讨,只是这个道理。非是别有一个道,被我忽然看见,攫拏得来,方是见道。只是如日用底道理,恁地是,恁地不是。事事理会得个是处,便是道也。近时释氏便有个忽然见道底说话。道又不是一件甚物,可摸得入手。
学,大抵只是分别个善恶而去就之尔。
论阴阳,则有阴必有阳;论善恶,则一毫着不得!
学者要学得不偏,如所谓无过不及之类,只要讲明学问。如善恶两端,便要分别理会得善恶分明后,只从中道上行,何缘有差。子思言中,而谓之中庸者,庸只训常。日用常行,事事要中,所以谓「中庸不可能」。
凡事莫非心之所为,虽放僻邪侈,亦是此心。善恶但如反复手,翻一转便是恶。只安顿不着,亦便是不善。
人未说为善,先须疾恶。能疾恶,然后能为善。今人见不好事,都只恁不管他。「民之秉彝,好是懿德」,不知这秉彝之良心做那里去,也是可怪!与立。
有问好恶。曰:「好恶是情,好善恶恶是性。性中当好善,当恶恶。泛然好恶,乃是私也。」
圣人之于天地,犹子之于父母。以下系人伦。
佛经云:「佛为一大事因缘出现于世。」圣人亦是为这一大事出来。这个道理,虽人所固有,若非圣人,如何得如此光明盛大!你不晓得底,我说在这里,教你晓得;你不会做底,我做下样子在此,与你做。只是要扶持这个道理,教它常立在世间,上拄天,下拄地,常如此端正。才一日无人维持,便倾倒了。少间脚拄天,头拄地,颠倒错乱,便都坏了。所以说:「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天只生得你,付得这道理。你做与不做,却在你。做得好,也由你;做得不好,也由你。所以又为之立君师以作成之,既抚养你,又教导你,使无一夫不遂其性。如尧舜之时,真个是「宠绥四方」。只是世间不好底人,不定迭底事,才遇尧舜,都安帖平定了。所以谓之「克相上帝」,盖助上帝之不及也。自秦汉以来,讲学不明。世之人君,固有因其才智做得功业,然无人知明德、新民之事。君道间有得其一二,而师道则绝无矣!卓。
问:「圣人『兼三才而两之』。」曰:「前日正与学者言,佛经云:『我佛为一大事因缘出现于世。』圣人亦是为一大事出现于世。上至天,下至地,中间是人。塞于两间者,无非此理。须是圣人出来,左提右挈,原始要终,无非欲人有以全此理,而不失其本然之性。『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只是为此道理。所以作个君师以辅相裁成,左右民,使各全其秉彝之良,而不失其本然之善而已。故圣人以其先得诸身者与民共之,只是为这一个道理。如老佛窥见这个道理。庄子『神鬼神帝,生天生地,』释氏所谓『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他也窥见这个道理。只是他说得惊天动地。圣人之学,则其作用处与他全不同。圣人之学,则至虚而实实,至无而实有,有此物则有此理。僩录此下云:「须一一与它尽得。」佛氏则只见得如此便休了,所以不同。」又问:「『辅相裁成』,若以学者言之,日用处也有这样处否?」曰:「有之。如饥则食,渴则饮,寒则裘,凿井而饮,耕田而食,作为耒耜网罟之类,皆辅相左右民事。」
道者,古今共由之理,如父之慈,子之孝,君仁,臣忠,是一个公共底道理。德,便是得此道于身,则为君必仁,为臣必忠之类,皆是自有得于己,方解恁地。尧所以修此道而成尧之德,舜所以修此道而成舜之德,自天地以先,羲黄以降,都即是这一个道理,亘古今未常有异,只是代代有一个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