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诐只是偏,才偏,便自是一边高一边低,不得其正。如杨氏为我,则蔽于仁;墨氏兼爱,则蔽于义。由其蔽,故多为蔓衍,推之愈阔。如烂物相似,只管浸淫,陷在一处,都转动不得。如墨者夷之所谓『爱无差等,施由亲始』。『爱无差等』是其本说,又却假托『施由亲始』之言,栽接以文其说是也。淫辞如此,自不知其为邪。如列子达生之论,反以好色饮酒为善事,而不觉其离于道也。及其说不行,又走作逃遁,转从别处去。释氏毁人伦,去四大。人谓其不可行,则曰:『虽不毁弃人伦,亦可以行吾说。』此其所以必穷也。」又问:「性善之论与浩然之气如何?」曰:「性善自是性善,何与于此?方理会浩然之气,未有一些涯际,又却说性善,又如适来西铭之问也。譬如往一处所,在路留连濡滞,正所要往之地愈不能达。何如且一径直截去,到此处了,却往他所,何害?此为学者之大病!」
问「气,体之充」。曰:「都是这一点母子上生出。如人之五脏,皆是从这上生出来。」
问:「血气之气与浩然之气不同?」曰:「气便只是这个气,所谓『体之充也』便是。」炎。
志干,气坤。
问「志至焉,气次焉」。曰:「志最紧,气亦不可缓。『志至焉』,则气便在这里,是气亦至了。」
李问:「『志至焉,气次焉』,此是说志气之大小,抑志气之先后?」曰:「也不是先后,也不是以大小,只是一个缓急底意思。志虽为至,然气亦次那志,所争亦不多。盖为告子将气忒放低说了,故说出此话。」
郑太锡问「志至焉,气次焉」。曰:「志最紧要,气亦不可缓,故曰:『志至焉,气次焉。』『持其志,无暴其气』,是两边做工夫。志,只是心之所向。而今欲做一件事,这便是志。持其志,便是养心,不是持志外别有个养心。」问:「志与气如何分别?」曰:「且以喜怒言之:有一件事,这里便合当审处,是当喜,是当怒?若当喜,也须喜;若当怒,也须怒,这便持其志。若喜得过分,一向喜;怒得过分,一向怒,则气便粗暴了,便是『暴其气』,志却反为所动。『今夫蹶者趋者是气也。』他心本不曾动,只是忽然吃一跌,气纔一暴,则其心志便动了。」
或问:「『志至焉,气次焉』,此是说养气次第。志是第一件,气是第二件。又云『持其志,无暴其气』,此是言养气工夫,内外须是交尽,不可靠自己自守其志,便谓无事。气纔不得其平,志亦不得其安,故孟子以蹶趋形容之。告子所谓『不得于心,勿求于气』,虽是未为全论,程子所以言『气动志者什一』,正谓是尔。」曰:「然。两者相夹着,方始『德不孤』。」
「『志至气次』,只是先后。志在此,气亦随之。公孙丑疑只就志理会,理会得志,气自随之,不必更问气也,故云。」又曰:「『持其志,无暴其气』,何也?孟子下文专说气,云蹶趋之气,亦能动心。」
「持其志,无暴其气」,内外交相养。盖既要持志,又须无暴其持志养气二者,工夫不可偏废。以「气一则动志,志一则动气」观之,则见交相为养之理矣。
既持其志,不必言「无暴其气」可也。然所以言者,圣贤有这物,便做这事。公孙丑犹疑而问曰:「既曰『志至焉,气次焉』,又曰『持其志,无暴其气』者,何也?」持其志,只是轻轻地做得去;无暴其气,只是不纵喜怒哀乐。凡人纵之。
问:「『持其志,无暴其气』处,古人在车闻鸾和,行则鸣佩玉,凡此皆所以无暴其今人既无此,不知如何而为无暴?」曰:「凡人多动作,多语笑,做力所不及底事,皆是暴其且如只行得五十里,却硬要行百里;只举得五十斤重,却硬要举百斤,凡此类皆能动其今学者要须事事节约,莫教过当,此便是养气之道也。」
先生问:「公每读『无暴其气』,如何?」郑云:「只是喜怒哀乐之时,持之不使暴戾。」曰:「此乃是『持其志』。志者,心之所向。持志却是养心,也不是持志之外别有个养心。持者,把提教定。当喜时,也须喜;当怒时,也须怒;当哀时,也须哀;当乐时,也须乐。审教定后,发必中节,这是持志。若无暴其气,又是下面一截事。若不当喜而喜,与喜之过分,不当怒而怒,与怒之过分,不当哀乐而哀乐,与哀乐之过其节者,皆是暴其暴其气者,乃大段粗也。」
或问:「人之气有清明时,有昏塞时,如何?」曰:「人当持其志。能持其志,则气当自清矣。然孟子既说『持其志』,又说『无暴其气』,圣贤之言不偏于一类,如此。盖恐人专于志,而略于气故也。正如说『必有事焉』,又说『勿正心』;说『勿忘』,又说『勿助长』,皆此意也。」问:「伊川论持其志曰:『只这个也是私,然学者不恁地不得。』」先生曰:「此亦似涉于人为。然程子之意,恐人走作,故又救之,曰:『学者不恁地不得。』」因举程子云:「学者为习所夺,气所胜,只可责志。」又问:「既得后,须放开。不然,却只是守。」曰:「如『从心所欲,不踰矩』,是也。然此理既熟,自是放出,但未能得如此耳。」
或疑气何以能动志。曰:「志动气,是源头浊者,故下流亦浊也。气动志者,却是下流壅而不泄,反浊了上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