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者怀之」,亦是这个一;「朋友信之」,亦是这个一,莫非忠也。恕则自忠而出,所以贯之者也。
忠是一,恕是贯。忠只是一个真实。自家心下道理,直是真实。事事物物接于吾前,便只把这个真实应副将去。自家若有一毫虚伪,事物之来,要去措置他,便都不实,便都不合道理。若自家真实,事物之来,合小便小,合大便大,合厚便厚,合薄便薄,合轻便轻,合重便重,一一都随他面分应副将去,无一事一物不当这道理。
道夫窃谓:「夫子之道如太极,天下之事如物之有万。物虽有万,而所谓太极者则一,太极虽一,而所谓物之万者未尝亏也。至于曾子以忠恕形容一贯之妙,亦如今人以性命言太极也。不知是否?」曰:「太极便是一,到得生两仪时,这太极便在两仪中;生四象时,这太极便在四象中;生八卦时,这太极便在八卦中。」
「忠恕而已矣」,不是正忠恕,只是借「忠恕」字贴出一贯底道理。人多说人己物我,都是不曾理会。圣人又几曾须以己度人!自然厚薄轻重,无不适当。「忠恕违道不远」,乃是正名、正位。
问「忠恕而已矣」。曰:「此只是借学者之事言之。若论此正底名字,使不得这『忠恕』字。」又云:「『忠』字在圣人是诚,『恕』字在圣人是仁。但说诚与仁,则说开了。惟『忠恕』二字相粘,相连续,少一个不得。」
「尽己为忠,推己为恕。忠恕本是学者事,曾子特借来形容夫子一贯道理。今且粗解之,忠便是一,恕便是贯。有这忠了,便做出许多恕来。圣人极诚无妄,便是忠。」问:「圣人之忠即是诚否?」曰:「是。」「圣人之恕即是仁否?」曰:「是。」问:「在学者言之,则忠近诚,恕近仁。」曰:「如此,则已理会得好了。若中庸所说,便正是学者忠恕,『道不远人』者是也。『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只是取诸己而已。」问:「明道以『天地变化,草木蕃』,为充扩得去底气象,此是借天地之恕以形容圣人之恕否?」曰:「是。『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一元之气流行不息处,便是忠。」
主于内为忠,见于外为恕。忠是无一毫自欺处,恕是「称物平施」处。
忠因恕见,恕由忠出。
说忠恕。先生以手向自己是忠,却翻此手向外是恕。
忠只是一个忠,做出百千万个恕来。
忠恕只是一件事,不可作两个看。
忠、恕只是体、用,便是一个物事;犹形影,要除一个除不得。若未晓,且看过去,却时复潜玩。忠与恕不可相离一步。
忠是体,恕是用,只是一个物事。如口是体,说出话便是用。不可将口做一个物事,说话底又做一个物事。
忠是本根,恕是枝叶。非是别有枝叶,乃是本根中发出枝叶,枝叶即是本根。曾子为于此事皆明白,但未知圣人是总处发出,故夫子语之。
在圣人,本不消言忠恕。
圣人是不犯手脚底忠恕,学者是着工夫底忠恕,不可谓圣人非忠恕也。
天地是无心底忠恕,圣人是无为底忠恕,学者是求做底忠恕。
论恕,云:「若圣人,只是流出来,不待推。」
圣人之恕与学者异者,只争自然与勉强。圣人却是自然扩充得去,不费力。学者须要勉强扩充,其至则一也。
「夫子之道忠恕」,此忠自心而言之;「为人谋而不忠」,此忠主事而言也。自心言者,言一心之统体;主事言者,主于事而已。
问:「曾子何必待孔子提醒?」曰:「他只见得一事一理,不知只是一理。」曰:「使孔子不提之,久还自知否?」曰:「知。」总论。
曾子已前是一物格,一知到忠恕时,是无一物不格,无一知不圣人分上着「忠恕」字不得。曾子借此为说。
曾子一贯,是他逐事一做得到。及闻夫子之言,乃知只是这一片实心所为。如一库散钱,得一条索穿了。
问:「曾子于孔子一贯之道,言下便悟,先来是未晓也。」曰:「曾子先于孔子之教者,日用之常,礼文之细,莫不学来,惟未知其本出于一贯耳,故闻一语而悟。其它人于用处未曾用许多工夫,岂可遽与语此乎!」大雅云:「观曾子问一篇,许多变礼皆理会过,直如此细密,想见用工多。」
问:「『一以贯之』,只是其用不同,其体则一。一个本贯许多末。」先生问:「如何是末?」曰:「孝弟忠信,居处有礼,此是末。」曰:「今人只得许多名字,其实不晓。如孝弟忠信,只知得这壳子,其实不晓,也只是一个空底物事。须是逐件零碎理会。如一个桶,须是先将木来做成片子,却将一个箍来箍敛。若无片子,便把一个箍去箍敛,全然盛水不得。曾子零碎处尽晓得了,夫子便告之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他便应之曰:『唯!』贯,如散钱;一,是索子。曾子尽晓得许多散钱,只是无这索子,夫子便把这索子与他。今人钱也不识是甚么钱,有几个孔。」良久,曰:「公没一文钱,只有一条索子。」又曰:「不愁不理会得『一』,只愁不理会得『贯』。理会『贯』不得便言『一』时,天资高者流为佛老,低者只成一团鹘突物事在这里。」又曰:「孔门许多人,夫子独告曾子。是如何?惟曾子尽晓得许多道理,但未知其体之一。」节复问:「已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