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卖酒,便教人不得卖酒;自家要榷盐,便教人不得卖盐。但事势相迫,行之已久,人不为怪,其实理不如此。」学蒙。
因论「治国平天下」章财用处,曰:「财者,人之所好,自是不可独占,须推与民共之。未论为天下,且以作一县言之:若宽其赋敛,无征诛之扰,民便欢喜爱戴;若赋敛稍急,又有科敷之扰,民便生怨,决然如此。」又曰:「宁过于予民,不可过于取民。且如居一乡,若屑屑与民争利,便是伤廉。若饶润人些子,不害其为厚。孟子言:『可以取,可以无取,取伤廉;可以与,可以无与,与伤惠。』他主意只是在『取伤廉』上,且将那与伤惠来相对说。其实与之过厚些子,不害其为厚;若才过取,便伤廉,便不好。过与,毕竟当下是好意思。与了,再看之,方见得是伤惠,与伤廉不同。所以『子华使于齐,冉子与之粟五秉』,圣人虽说他不是,然亦不大故责他。只是才过取,便深恶之,如冉求为之聚敛而欲攻之,是也。
问:「『平天下』章言财用特详,当是民生日用最要紧事耳。」曰:「然。孟子首先所言,其原出此。」子升问此章所言反复最详之意。曰:「要之,始终本末只一理。但平天下是一件最大底事,所以推广说许多。如明德、新民、至善之理极精微。至治国、平天下,只就人情上区处,又极平易,盖至于平而已耳。后世非无有志于天下国家之人,却只就末处布置,于本原上全不理会。」因言:「庄子,不知他何所传授,却自见得道体。盖自孟子之后,荀卿诸公皆不能及。如说:『语道而非其序,非道也。』此等议论甚好。度亦须承接得孔门之徒,源流有自。后来佛氏之教有说得好处,皆出于庄子。但其知不至,无细密工夫,少间都说得流了,所谓『贤者过之』也。今人亦须自理会教自家本领通贯,却去看他此等议论,自见得高下分晓。若一向不理会得他底破,少间却有见识低似他处。」因说「曾点之徒,气象正如此」。又问:「论语集注说曾点是『虽尧舜事业亦优为之』。莫只是尧舜事业亦不足以芥蔕其心否?」曰:「尧舜事业也只是这个道理。」又问:「他之所为,必不中」曰:「本领处同了,只是无细密工夫。」
人治一家一国,尚且有照管不到处,况天下之大!所以反反复覆说。不是大着个心去理会,如何照管得!
朱子语类卷第十七
大学四或问上
经一章
或问吾子以为大人之学一段
问友仁:「看大学或问如何?」曰:「粗晓其义。」曰:「如何是『收其放心,养其德性』?」曰:「放心者,或心起邪思,意有妄念,耳听邪言,目观乱色,口谈不道之言,至于手足动之不以礼,皆是放也。收者,便于邪思妄念处截断不续,至于耳目言动皆然,此乃谓之收。既能收其放心,德性自然养得。不是收放心之外,又养个德性也。」曰:「看得也好。」友仁。
问:「或问:『以「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人于已失学后,须如此勉强奋励方得。」曰:「失时而后学,必着如此趱补得前许多欠阙处。『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若不如是,悠悠度日,一日不做得一日工夫,只见没长进,如何要填补前面!」
持敬以补小学之阙。小学且是拘检住身心,到后来『克己复礼』,又是一段事。
问:「大学首云明德,而不曾说主敬,莫是已具于小学?」曰:「固然。自小学不传,伊川却是带补一『敬』字。」
「敬」字是彻头彻尾工夫。自格物、致知至治国、平天下,皆不外此。
问或问说敬处。曰:「四句不须分析,只做一句看。」次日,又曰:「夜来说敬,不须只管解说,但整齐严肃便是敬,散乱不收敛便是不敬。四句只行着,皆是敬。」
或问:「大学论敬所引诸说有内外之分。」曰:「不必分内外,都只一般,只恁行着都是敬。」
问:「敬,诸先生之说各不同。然总而行之,常令此心常存,是否?」曰:「其实只一般。若是敬时,自然『主一无适』,自然『整齐严肃』,自然『常惺惺』,『其心收敛不容一物』。但程子『整齐严肃』与谢氏尹氏之说又更分晓。」履孙。
或问:「先生说敬处,举伊川主一与整齐严肃之说与谢氏常惺惺之说。就其中看,谢氏尤切当。」曰:「如某所见,伊川说得切当。且如整齐严肃,此心便存,便能惺惺。若无整齐严肃,却要惺惺,恐无捉摸,不能常惺惺矣。」
问:「或问举伊川及谢氏尹氏之说,只是一意说敬。」曰:『主一无适』,又说个『整齐严肃』;『整齐严肃』,亦只是『主一无适』意。且自看整齐严肃时如何这里便敬。常惺惺也便是敬。收敛此心,不容一物,也便是敬。此事最易见。试自体察看,便见。只是要教心下常如此。」因说到放心:「如恻隐、羞恶、是非、辞逊是正心,才差去,便是放。若整齐、严肃,便有恻隐、羞恶、是非、辞逊。某看来,四海九州岛,无远无近,人人心都是放心,也无一个不放。如小儿子才有智识,此心便放了,这里便要讲学存养。」
光祖问:「『主一无适』与『整齐严肃』不同否?」曰:「如何有两样!只是个敬。极而至于尧舜,也只常常是个敬。若语言不同,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