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只是就好里面又有许多偏。要紧最是诚意时节,正是分别善恶,最要着力,所以重复说道『必慎其独』。若打得这关过,已是煞好了。到正心,又怕于好上要偏去。如水相似,那时节已是淘去了浊,十分清了,又怕于清里面有波浪动荡处。」
问:「意既诚,而有忧患之类,何也?」曰:「诚意是无恶。忧患、忿懥之类却不是恶。但有之,则是有所动。」
意既诚矣,后面忿懥、恐惧、好乐、忧患、亲爱、贱恶,只是安顿不着在。便是「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问:「心体本正,发而为意之私,然后有不正。今欲正心,且须诚意否?未能诚意,且须操存否?」曰:「岂容有意未诚之先,且放他喜怒忧惧不得其正,不要管它,直要意诚后心却自正,如此,则意终不诚矣。所以伊川说:『未能诚意,且用执持。』」
诚意,是真实好善恶恶,无夹杂。又曰:「意不诚,是私意上错了;心不正,是公道上错了。」又曰:「好乐之类,是合有底,只是不可留滞而不消化。无留滞,则此心便虚。」
问:「忿懥、恐惧、忧患、好乐,皆不可有否?」曰:「四者岂得皆无!但要得其正耳,如中庸所谓『喜怒哀乐发而中节』者也。」
心有喜怒忧乐则不得其正,非谓全欲无此,此乃情之所不能无。但发而中节,则是;发不中节,则有偏而不得其正矣。
好、乐、忧、惧四者,人之所不能无也,但要所好所乐皆中理。合当喜,不得不喜;合当怒,不得不怒。
四者人所不能无也,但不可为所动。若顺应将去,何「不得其正」之有!如颜子「不迁怒」,可怒在物,颜子未尝为血气所动,而移于人也,则岂怒而心有不正哉!
正心,却不是将此心去正那心。但存得此心在这里,所谓忿懥、恐惧、好乐、忧患自来不得。
问:「忿懥、恐惧、好乐、忧患,皆以『有所』为言,则是此心之正不存,而是四者得以为主于内。」曰:「四者人不能无,只是不要它留而不去。如所谓『有所』,则是被他为主于内,心反为它动也。」
大学七章,看「有所」二字。「有所忧患」,忧患是合当有,若因此一事而常留在胸中,便是有。「有所忿懥」,因人之有罪而挞之,才挞了,其心便平,是不有;若此心常常不平,便是有。恐惧、好乐亦然。
「心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忿懥已自粗了。有事当怒,如何不怒。只是事过,便当豁然,便得其正。若只管忿怒滞留在这里,如何得心正。「心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如一个好物色到面前,真个是好,也须道是好,或留在这里。若将去了,或是不当得他底,或偶然不得他底,便休,不可只管念念着他。
问:「伊川云:『忿懥、恐惧、好乐、忧患,人所不能无者,但不以动其心。』既谓之忿懥、忧患,如何不牵动他心?」曰:「事有当怒当忧者,但过了则休,不可常留在心。颜子未尝不怒,但不迁耳。」因举楼中:「果怒在此,不可迁之于彼。」
心不可有一物。喜怒哀乐固欲得其正,然过后须平了。且如人有喜心,若以此应物,便是不得其正。
看心有所喜怒说,曰:「喜怒哀乐固欲中节,然事过后便须平了。谓如事之可喜者,固须与之喜,然别遇一事,又将此意待之,便不得其正。盖心无物,然后能应物。如一量称称物,固自得其平。若先自添着些物在上,而以之称物,则轻重悉差矣。心不可有一物,亦犹是也。」
「四者心之所有,但不可使之有所私尔。才有所私,便不能化,梗在胸中。且如忿懥、恐惧,有当然者。若定要他无,直是至死方得,但不可先有此心耳。今人多是才忿懥,虽有可喜之事亦所不喜;才喜,虽有当怒之事亦不复怒,便是蹉过事理了,便『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了。盖这物事才私,便不去,只管在胸中推荡,终不消释。设使此心如太虚然,则应接万务,各止其所,而我无所与,则便视而见,听而闻,食而真知其味矣。看此一段,只是要人不可先有此心耳。譬如衡之为器,本所以平物也,今若先有一物在上,则又如何称!」顷之,复曰:「要之,这源头却在那致知上。知至而意诚,则『如好好色,如恶恶臭』,好者端的是好,恶者端的是恶。某常云,此处是学者一个关。过得此关,方始是实。」又曰:「某常谓此一节甚异。若知不至,则方说恶不可作,又有一个心以为为之亦无害;以为善不可不为,又有一个心以为不为亦无紧要。譬如草木,从下面生出一个芽子,这便是不能纯一,这便是知不至之所为。」或问公私之别。曰:「今小譬之:譬如一事,若系公众,便心下不大段管;若系私己,便只管横在胸中,念念不忘。只此便是公私之辨。」
「忿懥、好乐、恐惧、忧患,这四者皆人之所有,不能无。然有不得其正者,只是应物之时不可夹带私心。如有一项事可喜,自家正喜,蓦见一可怒底事来,是当怒底事,却以这喜心处之,和那怒底事也喜了,便是不得其正。可怒事亦然。惟诚其意,真个如鉴之空,如衡之平,妍媸高下,随物定形,而我无与焉,这便是正心。」因说:「前在漳州,见属官议一事,数日不决,却是有所挟。后忽然看破了,道:『这个事不可如此。』一向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