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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日知录-清-顾炎武-第100页

。”今之贪纵者,大抵皆才吏也,苟使之惕于法而以正用其才,未必非治世之能臣也。
《後汉书》称袁安为河南尹,政号严明,然未尝以赃罪鞫人,此近日为宽厚之论者所持以为口实。乃余所见,数十年来姑息之政,至于纲解纽弛,皆此言贻之敝矣。嗟乎,范文正有言:“一家哭何如一路哭邪?”
朱子谓近世流俗惑于阴德之论,多以纵舍有罪为仁,此犹人主之以行赦为仁也。孙叔敖断两头蛇而位至楚相,亦岂非阴德之报邪?
唐《柳氏家法》:“居官不奏祥瑞,不度僧道,不贷赃吏法。”此今日士大夫居官者之法也,宋包拯戒子孙:“有犯赃者,不得归本家,死不得葬大茔。”此今日士大夫教子孙者之法也。
○贵廉汉元帝时,贡禹上言:“孝文皇帝时,贵廉洁,贱贪污,贾人赘婿及吏坐赃者皆禁锢,不得为吏。赏善罚恶,不阿亲戚。罪白者伏其诛,疑者以与民,亡赎罪之法。故令行禁止,海内大化。天下断狱四百,与刑错亡异。武帝始临天下,尊贤用士,辟地广境数千里,自见功大威行,遂从耆欲,用度不足,乃行一切之变,使犯法者赎罪,人者补吏,是以天下奢侈,官乱民贫,盗贼并起,亡命者众。郡国恐伏其诛,则择便巧史书、习于计簿、能欺上府者,以为右职。奸轨不胜,则取勇猛能操切百姓者、以苛暴威服下者,使居大位,故亡义而有财者显于世,欺谩而善书者尊于朝,悖逆而勇猛者贵于官。故俗皆曰:何以孝弟为?财多而光荣;何以礼义为,史书而仕宦;何以谨慎为?勇猛而临官,故黥劓而髡钳者,犹复攘臂为政于世。行虽犬彘,家富势足,目指气使,是为贤耳,故谓居官而置富者为雄杰,处奸而得利者为壮士。兄劝其弟,父勉其子,俗之败坏,乃至于是。察其所以然者,皆以犯法得赎罪,求士不得真贤;相守崇财利,诛不行之所致也。今欲兴至治,致太平,宜除赎罪之法。相守选举不以实及有赃者,辄行其诛,亡但免官,则争尽力为善,贵孝弟,贱贾人,进真贤,举实廉,而天下治矣。”鸣呼,今日之变有甚于此。自神宗以来,赎货之风日甚一日,国维不张,而人心大坏,数十年于此矣。《书》曰:“不肩好货,敢恭生生,鞠人谋人之保居,叙钦。”必如是,而後可以立太平之本。
禹又欲令“近臣自诸曹侍中以上,家亡得私贩卖,与民争利,犯者辄免官削爵,不得仕宦。”此议今亦可行。自万历以後天下水利、碾、场渡、市集无不属之豪绅,相沿以为常事矣。
○禁锢奸臣子孙唐太宗诏禁锢字文化及、司马德戡、裴虔通等子孙,不令齿叙。武後令杨素子孙不得任京官及侍卫。至德中,两京平,大赦,惟禄山支党及李林甫、杨国忠、王钅共子孙不原。宋高宗即位,诏蔡京、童贯、王黼、朱π、李彦、梁师成、谭稹皆误国害民之人,子孙更不收叙,而章子孙亦不得仕于朝。明太祖有天下,诏宋未蒲寿庚、黄万石子孙不得仕宦。饕餮之象周鼎、杌之名楚书,古人盖有之矣。窃谓宜令按察司各择其地之奸臣一二人,王法之所未加,或加而未尽者,刻其名于狱门之石,以为世戒。而禁其後人之人仕,九刑不忘,百世难改,亦先王树之风声之意乎?
《旧唐书。太宗纪》:贞观二年六月辛卯,诏曰:“天地定位,君臣之义以彰;卑高既陈,人论之道斯著。是用笃厚风俗,化成天下。虽复时经治乱,主或昏明,疾风劲草,芬芳无绝,剖心焚体。赴蹈如归。夫岂不爱七尺之躯,重百年之命?谅由君臣义重。名教所先,故能明大节于当时,立清风于身後。至如赵高之殒二世,董卓之鸠弘农,人神所疾,异代同愤。况凡庸小竖,有怀凶悖,遐观典策,罔不诛夷。辰州刺史长蛇县男裴虔通,昔在隋代,委质晋藩,炀帝以旧邸之情,特相爱幸。遂乃忘蔑君亲,潜图拭逆,密伺间隙,招结群丑。长戟流矢,一朝窃发,天下之恶,孰云可忍?宜其夷宗焚首,以彰大戮,但年代异时,累逢赦令。可特免极刑,投之四裔,除名削爵,迁配州,”
《册府元龟》:“权万纪为治书待御史。贞观四年正月,奏宇文智及受隋厚恩,而蔑弃君亲,首为弑逆,人臣之所同疾,万代之所不原。今其子乃任千牛,侍卫左右,请从屏黜,以为惩戒。制可。”
《杨元禧传》载,武後制曰:“隋尚书令杨素,昔在本朝,早荷殊遇。禀凶邪之德,怀谄佞之才,惑乱君上,离间骨肉。摇动冢嫡,宁惟掘蛊之祸;诱扇後主,卒成请蹯之衅。生为不忠之人,死为不义之鬼,身虽幸免,子竟族诛。斯则奸逆之谋是其庭训,险薄之行遂成门风。刑戮虽加,枝胤仍在,岂可复肩随近侍,齿迹朝行。朕接统百王,恭临四海,上嘉贤佐,下恶贼臣,常欲从容于万机之馀,褒贬于千载之外,况年代未远,耳目所存者乎?其杨素及兄弟子孙,并不得令任京官及待卫。”
宋末蒲寿庚叛逆之事,皆出于其兄寿{山成}之画。是时寿{山成}佯著黄冠野服,归隐山中,自称处士,以示不臣二姓。而密为寿庚作降表,令人自水门潜出,送款于唆都。其後寿庚以功授平章,富贵冠一时,而寿{山成}亦居甲第。有投诗者云:“剑戟纷纭扶主日,山林寂寞闭门时。水声禽语皆时事,莫道山翁总不知。”呜呼,今之身为戎首而外托高名者,亦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