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资贤(当作「质」)篇:『鲍邱之德行,非不高于李斯、赵高也,然伏于蒿庐之下,而不录于世。』鲍邱即包邱子,即浮邱伯也。楚元王传注:『服虔曰:浮邱伯,秦时儒生。』陆生盖尝与浮邱伯游,故称其德行,或即受其谷梁学欤?」文廷式曰:「鲍丘俟考。」唐晏曰:「盐铁论:『李斯与包邱子俱事荀卿,包邱子不免瓮牖蒿庐。』按即浮邱伯。」器案:盐铁论毁学篇:「昔李斯与包丘子俱事荀卿,既而李斯入秦,遂取三公,据万乘之权,以制海内,功侔伊、望,名巨太山;而包丘子不免于瓮牖蒿庐,如潦岁之蛙,口非不众也,卒死于沟壑而已。」案太平御览八四一引盐铁论作「鲍邱子」,汉书楚元王交传:「俱受诗于浮邱伯,伯者,孙卿门人也。」注:「服虔曰:『浮邱伯,秦时儒生。』」刘向孙卿书录:「春申君死,而孙卿废,因家兰陵,李斯尝为弟子,已而相秦,及韩非号韩子,又浮丘伯皆受业为名儒。」鲍、包、浮,一音之转。
〔二〕 「蒿庐」,原作「嵩庐」,今改正。唐晏曰:「疑当作『蒿』。」器案:盐铁论毁学篇:「包丘子不免于瓮牖蒿庐。」即本陆氏此文,今据改正。史记褚先生东方朔传:「宫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庐之下?」寻周礼地官载师职:「以宅田土田贾田任近郊之地,以官田牛田赏田牧田任远郊之地。」注:「故书『郊』或为『蒿』。」然则蒿庐盖谓郊外之庐,「伏处于蒿庐之下,而不录于世」,即下文所谓「弃于野」、「或隐于田里」也。
〔三〕 录,录用,齿录。后汉书袁绍传:「广罗英雄,弃瑕录用。」
〔四〕 论语阳货:「恶利口之覆邦家者。」集解:「孔曰:『利口之人,多言少实,苟能悦媚时君,倾覆国家。』」孟子尽心下:「恶利口。」
〔五〕 胡雅斋曰:「三段或借类相形,或援引作证,意愈真愈妙。」
凡人莫不知善之为善,恶之为恶;莫不知学问之有益于己,怠戏之无益于事也〔一〕。然而为之者情欲放溢,而人不能胜其志也。人君莫不知求贤以自助,近贤以自辅;然贤圣或隐于田里,而不预国家之事者,乃观听之臣〔二〕不明于下,则闭塞之讥归于君〔三〕;闭塞之讥归于君,则忠贤之士弃于野;忠贤之士弃于野,则佞臣之党存于朝;佞臣之党存于朝,则下不忠于君;下不忠于君,则上不明于下;上不明于下,是故天下所以倾覆也〔四〕。
〔一〕 李为霖曰:「又一转,更有遐思。」
〔二〕 观听之臣,即耳目之臣。尚书益稷:「臣作朕股肱耳目。」孔颖达正义:「言己动作视听,皆由臣也。」又冏命:「充耳目之官。」孔氏传:「充备侍从,在视听之官。」
〔三〕 吕东莱曰:「连环结锁,神妙。」
〔四〕 王凤洲曰:「此篇言人才之通塞有数,惟人主不明,故贤者弃逐,不才者通显,其借喻俱照出正意,所谓『喻而非喻,真而非真』者。至叙事空阔,总说关锁尤高。」李为霖曰:「君子抱道自处,故以道为屈伸,非汤、武为之君,终不遇也。小人以容悦逢君,虽庸君世主无不合,所以常遇。篇中以大木枯杨立喻至切,何也?获大木难,枯杨便也。且叙事娴美,关锁尤高。」
至德〔一〕第八
〔一〕黄震曰:「至德言善治者不尚刑。」戴彦升曰:「至德、怀虑二篇,称晋厉、齐庄、楚灵、宋襄、鲁庄,盖着古成败之国,而警乎马上得天下之言也。」唐晏曰:「此篇主修德。」器案:孝经开宗明义章:「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后有广至德章,即以「顺民」为言。陆氏此文,言至德在得民,亦儒家之旨也。
夫欲富〔一〕国强〔二〕威,辟〔三〕地服远者,必得之于民;〔四〕欲建〔五〕功兴誉,垂名烈,流荣华者〔六〕,必取之于身。故〔七〕据万乘之国〔八〕,持百姓之命,苞山泽之饶,主〔九〕士众之力,而功不存乎〔一0〕身,名不显于世者,乃〔一一〕统理之非也。
〔一〕 「富」,宋翔凤曰:「本作『建』,据治要改。」
〔二〕 「强」,李本、程本、两京本、品节、拔萃误作「疆」。
〔三〕 「辟」,宋翔凤曰:「本作『辟』,据治要改。」案:天一阁本作「辟」。汇函曰:「与『辟』同。」
〔四〕 品节曰:「此言立功成名在得民,在治身,不在威武。」李为霖曰:「得民则国强,治身则功立,故下以君子为治之道立言,又以四君之失证之,开合有法。」
〔五〕 「建」,宋翔凤曰:「本作『立』,据治要改。」
〔六〕 宋翔凤曰:「本作『垂名流光显荣华者』,依治要改。」
〔七〕 「故」,别解作「夫」。
〔八〕 宋翔凤曰:「治要作『千乘之众』。」
〔九〕 「主」,别解作「王」,天一阁本、唐本作「至」,俱误。本行篇:「主九州岛岛之众。」用法与此同。
〔一0〕「存乎」,宋翔凤曰:「本作『在于』,依治要改。」
〔一一〕宋翔凤曰:「治要无『乃』字。」
天地之性,万物之类,怀德〔一〕者众归之,恃刑〔二〕者民畏之,归之则充〔三〕其侧,畏之则去其域〔四〕。故设刑者不厌轻,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