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庶不誉之甚也?"宋玉对曰:"唯,然有之,愿大王宽其罪,使得毕其辞。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陵采薇,国中属而和者数百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数十人而已也;引商刻角,杂以流征,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人。是其曲弥高者,其和弥寡。故鸟有凤而鱼有鲸,凤鸟上击于九千里,绝畜云,负苍天,翱翔乎窈冥之上,夫粪田之鴳,岂能与之断天地之高哉!鲸鱼朝发昆仑之墟,暴鬐于碣石,暮宿于孟诸,夫尺泽之鲵,岂能与之量江海之大哉?故非独鸟有凤而鱼有鲸也,士亦有之。夫圣人之瑰意奇行,超然独处;世俗之民,又安知臣之所为哉!"
晋平公闲居,师旷侍坐。平公曰:"子生无目眹,甚矣!子之墨墨也。"师旷对曰:"天下有五墨墨,而臣不得与一焉。"平公曰:"何谓也?"师旷曰:"群臣行赂,以釆名誉,百姓侵冤,无所告诉,而君不悟,此一墨墨也。忠臣不用,用臣不忠,下才处高,不肖临贤,而君不悟,此二墨墨也。奸臣欺轴,空虚府库,以其少才,覆塞其恶,贤人逐,奸邪贵,而君不悟,此三墨墨也。国贫民罢,上下不和,而好财用兵,嗜欲无厌,谄谀之人,容容在旁,而君不悟,此四墨墨也。至道不明,法令不行,吏民不正,百姓不安,而君不悟,此五墨墨也。国有五墨墨而不危者,未之有也。臣之墨墨,小墨墨耳!何害乎国家哉!"
赵文子问于叔向曰:"晋六将军,庸先亡乎?"对曰:"其中行氏乎!"文子曰:"何故先亡?"对曰:"中行氏之为政也,以苛为察,以欺为明,以刻为忠,以计多为善,以聚歛为良。譬之其犹□革者也,大则大矣,裂之道也,当先亡。"
楚庄王既讨陈灵公之贼,杀夏征舒,得夏姬而悦之。将近之,申公巫臣谏曰:"此女乱陈国,败其群臣,嬖女不可近也。"庄王从之。令尹又欲取,申公巫臣谏,令尹从之。后襄尹取之,至恭王与晋战于鄢陵,楚兵败,襄尹死,其尸不反,数求晋,不与。夏姬请如晋求尸,楚方遣之,申公巫臣将使齐,私说夏姬与谋。及夏姬行,而申公巫臣废使命,随夏姬之晋。令尹将徙其族,言于王曰:"申公巫臣谏先王以无近夏姬,今身废使命,与夏姬逃之晋,是欺先王也,请徙其族。"王曰:"申公巫臣为先王谋则忠,自为谋则不忠,是厚于先王而自薄也,何罪于先王?"遂不徙。
杂事第二
昔者,唐虞崇举九贤,布之于位,而海内大康,要荒来宾,麟凤在郊。商汤用伊尹,而文武用太公闳夭,成王任周召,而海内大治,越裳重译,祥瑞并降,遂安千载。皆由任贤之功也。无贤臣,虽五帝三王,不能以兴。
齐桓公得管仲,有霸诸侯之荣;失管仲,而有危乱之辱。虞不用百里奚而亡,秦缪公用之而霸。楚不用伍子胥而破,吴阖庐用之而霸。夫差非不用子胥也,又杀之,而国卒以亡。燕昭王用乐毅,推弱燕之兵,破强齐之雠,屠七十城,而惠王废乐毅,更代以骑劫,兵立破,亡七十城。此父用之,子不用,其事可见也。故阖庐用子胥以兴,夫差杀之而以亡;昭王用乐毅以胜,惠王逐之而败,此的的然若白黑。
秦不用叔孙通,项王不用陈平。韩信而皆灭,汉用之而大兴,此未远也。夫失贤者,其祸如此。人君莫不求贤以自辅,然而国以乱亡者,所谓贤者不贤也。或使贤者为之,与不贤者议之,使智者图之,与愚者谋之。不肖嫉贤,愚者嫉智,是贤者之所以隔蔽也,所以千载不合者也。或不肖用贤而不能久也,或久而不能终也;或不肖子废贤父之忠臣,其祸败难一二录也,然其要在于己不明而听众口,□愬不行,斯为明也。
魏庞恭与太子质于邯郸,谓魏王曰:"今一人来言市中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否。"曰:"二人言,王信之乎?"曰:"寡人疑矣。"曰:"三人言,王信之乎?"曰:"寡人信之矣。"庞恭曰:"夫市之无虎明矣,三人言而成虎。今邯郸去魏远于市,议臣者过三人,愿王察之也。"魏王曰:"寡人知之矣。"及庞恭自邯郸反,谗口果至,遂不得见。
甘茂,下蔡人也。西入秦,数有功,至武王以为左丞相,樗里子为右丞相。樗里子及公孙子,皆秦诸公子也,其外家韩也,数攻韩。秦武王谓甘茂曰:"寡人欲容车至周室者,其道乎韩之宜阳。"欲使甘茂伐韩取宜阳,以信道至周室。甘茂曰:"请约魏以伐韩。"令向寿辅行。甘茂既约魏,魏许,甘茂还至息壤,谓向寿曰:"子归言之王,魏听臣矣,然愿王勿伐也。"向寿归以告王,王迎甘茂于息壤,问其故,对曰:"宜阳,大县也。名为县,其实郡也。今王倍数险,行千里攻之难。。。。。。。"
昔者,曾参之处,郑人有与曾参同名姓者杀人,人告其母曰:'曾参杀人。’其母织自若也。顷然一人又来告之,其母曰:'吾子不杀人。’有顷,一人又来告,其母投杼下机,踰墙而走。夫以曾参之贤,与其母信之也,然三人疑之,其母惧焉。今臣之贤也不若曾参,王之信臣也,又不如曾参之母之信曾参也,疑臣者非特三人也,臣恐大王投杼也。
魏文侯令乐羊将攻中山,三年而拔之,乐羊反而语功,文侯示之谤书一箧。乐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