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复问禹,禹不能记,曰皆有文书。光由是贤千秋,汝禹为不才,叹曰:“霍氏世衰,张氏兴矣乎。”言各有主者,而勃自以为不如;禹言皆有文书,而光以卜霍氏世衰,何也?曰:大臣职在知要,小臣职在知详也。
魏相为扬州刺史,善丙吉之言,期于大用,为霁威严;翟方进为吉兆尹,纳胡常之说,恐犯迕贵戚,少弛威严,二君可谓为外物所移矣。晋王宏为汲郡守,有殊绩。石鉴上其政术,武帝褒诏赐谷,迁卫尉河南尹大司农,无复能名,更为苛碎,赎罪免官。此为褒诏赐谷所忄呈也,故人莫若自信之为贵也。《魏徐邈传》:卢钦谓往者毛介、崔琰用事,贵清素之士,于时皆变易车服以永名高,而徐公不改其常;比来天下奢靡,转相放效,而徐公雅尚自若,是世人之无常,而徐公之有常也。若徐邈可谓自信者也。
人心苟定,则于外物也何有。吾观徐尔之避曲木,不如吴□隐之不饮贪泉也。隐之子及孙为群县者,常以廉慎为门法。胡威父子清慎,羊祜亦九世清德,乃知捡身奉法,亦须自其父祖以来,盖其闻见渐染已不同矣。有大德功,方可享天下之福,福不可过享也,福过则灾生。晋何曾无他功德,致位三公,性好奢侈,其子劭,亦有父风,一日之供,以二万钱为限,太官御膳无以加之。劭兄子绥,亦奢侈过度。至永嘉之乱,何氏灭已无遗焉。
前汉韦平世为宰相。后汉张纯、张奢,刘恺、刘茂,袁安、袁敝,王龚、王畅,父子为司空。□为司徒,子拂为司空。李为司徒,子固为太尉。杨震子秉,秉子赐,赐子彪,四世为太尉。
荀爽自被征命至登台司四十五日。邓禹为大司徒,封ガ侯,食万户,年二十四。公孙弘六十以贤良征,山涛四十为郡功曹,其后二人亦皆至相辅。
宰相,人所欲也,汉武帝时屡诛宰相。公孙贺泣涕不肯拜,以前有死也,既拜后果族灭。死,人所恶也。唐武后杀害李宗,许王素节追赴都,道闻遭丧哭者,谓左右曰:“病死何可得而须哭哉?以前有非命也。”至龙门驿被缢焉。
李栖筠,史以为魁然有宰相望,喜奖人善,而乐人攻己短。天下士归,所重不敢有所斥,但称贺皇公。代宗数数欲相之,惮元载辄止。仕至御史大夫,其子吉甫相德宗,善谋谟。吉甫之子德裕相武宗,有机略。此三人者,萃于一家,亦盛矣哉。陆逊、陆机、陆抗亦三世,班超、班固、曹大家亦一家。又韦贯之父肇为中书舍人,累上疏言得失,为元载所恶,左迁京兆少尹,久之改秘书少监。载曰:“肇若过我,当择善地处之。”终不肯诣。贯之为长安丞,或荐之京兆尹李实,实书其名于笏曰:“与我同里,素闻其贤。顾识之而进于上。”或者喜以告曰:“子今日诣实,而明日受贺矣。”贯之唯唯,亦终不往。韦澳中宏辞科,十年不调官,御史中丞高元裕欲荐用之,讽令谒己。澳不往,答曰:“恐无呈身御史。”澳者,贯之之子也。一门三世清风如此,皆谥曰“贞”。贯之卒相宪宗,肇、澳后来仕宦皆显,肇几相代宗,澳几相宣宗。
杜佑以阖门保李藩,然卢杞亦尝以百口保朱Г矣。
杜黄裳决意用崇高丈有功。王导决意用羊鉴乃败绩,讥当斩刑。此用人者之相戒也。
王允矫性屈意以附董卓,卓亦推心不生乖疑,而卒谋诛卓者,允也。温峤谬为王敦设敬,综其府事,干说密诛以附其欲,而卒能败敦者,峤也。
兵家胜负,多出偶然,无定算也。谢玄以八千人当符坚百万之众,其势疑不敌也。若坚阻淝水而阵,必保万全。惟其麾军却退,众乱不能止,故败。世谓玄能走坚者,此耳。桓温伐蜀,败于笮桥,众惧欲退,而鼓吏误鸣进鼓,于是攻之,李势大溃乃降。世谓温能平蜀者,此耳。
匈奴人多马众,韩安国传平城之围,匈奴投鞍高如城者数所。《匈奴传》:匈奴围高帝于白登,精兵十万骑,西方尽白,东方尽龙,北方尽骊,南方尽骑。《霍去病传》:卫霍伐匈奴,杀获甚多,然两军出塞,阅官及私马凡十四万匹,而后入塞者不满三万匹,而后不复击匈奴,亦以马少故焉。
蜀为险固,然守非其人,最为易取。秦伐蜀十月取之,后唐平蜀王衍七十五日,本朝平蜀孟昶只用六十六日也。
武帝时,严安上书云:“今徇南夷,朝夜郎,降羌,略秽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龙城。议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长策也。”《吴顾雍传注》:孙权时,沿边诸将各欲立功立效,多陈便宜所掩袭。权以访雍,雍曰:“兵法戒于小利。此等所陈,欲邀功名而为其身,非为国也。陛下宜禁制之。”吾尝以为天下本无边事,皆生于小人之徇私计而忘国家之忧。严、顾之说,人主宜书之坐右,以自儆焉。
武帝曰:吾欲云云。汲黯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变怒色而罢朝。公卿皆为黯惧。上退,谓人曰:“甚矣!汲黯之戆也。”当是之时,武帝之心如何?李泌对德宗言卢杞奸邪,以杨炎罪不至死,而齐杞陷之,是其一事,德宗曰:“杨茨视朕如三尺童子,有所论奏,可则退,不可则辞官,非特杞恶之也。”夫有言于上,以身为去就,此人臣之高节,不知德宗乃恨之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