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乎礼义而陋乎知人心。昔之见我者,进退一成规,一成矩;从容一若龙,一若虎。其谏我也似子,其道我也似父。是以叹也。”仲尼见之而不言,子路曰:“吾子欲见温伯雪子久矣,见之而不言,何邪?”仲尼曰:“若夫人者,目击而道存矣!亦不可以容声矣!”
《吕氏春秋审应览精谕》孔子见温伯雪子,不言而出。子贡曰:“夫子之欲见温伯雪子好矣,今也见之而不言,其故何也?”孔子曰:“若夫人者目击而道存矣!不可以容声矣!”
《庄子外篇田子方》颜渊问于仲尼曰:“夫子步亦步,夫子趋亦趋,夫子驰亦驰,夫子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矣!”夫子曰:“回,何谓邪?”曰:“夫子步亦步也,夫子言亦言也,夫子趋亦趋也,夫子辩亦辩也,夫子驰亦驰也,夫子言道,回亦言道也。及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者。夫子不言而信,不比而周,无器而民淊乎前,而不知所以然而已矣。”仲尼曰:“恶!可不察与!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日出东方而入于西极,万物莫不比方。有目有趾者,待是而后成功。是出则存,是入则亡。万物亦然,有待也而死,有待也而生。吾一受其成形,而不化以待尽。效物而动,日夜无隙,而不知其所终。薰然其成形,知命不能规乎其前,丘以是日徂。吾终身与汝交一臂而失之,可不哀与!汝殆著乎吾所以著也。彼已尽矣,而汝求之以为有,是求马于唐肆也。吾服汝也甚忘,汝服吾也亦甚忘。虽然,汝奚患焉!虽忘乎故吾,吾有不忘者存。”
《淮南子齐俗训》孔子谓颜回曰:“吾服汝也忘,而汝服于我也亦忘。虽然,汝虽忘乎吾,犹有不忘者存。”
《论衡自然》孔子谓颜渊曰:“吾服汝,忘也;汝之服于我,亦忘也。”
《庄子外篇田子方》孔子见老聃。老聃新沐,方将被发而乾,芃然似非人。孔子便而待之,少焉见曰:“丘也眩与?其信然与?向者先生形体掘若槁木,似遗物离人而立于独也。”老聃曰:“吾游于物之初。”孔子曰:“何谓邪?”曰:“心困焉而不能知,口辟焉而不能言,尝为汝议乎其将。至阴肃肃,至阳赫赫。肃肃出乎天,赫赫发乎地,两者交通成和而物生焉,或为之纪而莫见其形。消息满虚,一晦一明,日改月化,日有所为,而莫见其功。生有所乎萌,死有所乎归,始终相反乎无端,而莫知乎其所穷。非是也,且孰为之宗?”孔子曰:“请问游是?”老聃曰:“夫得是,至美至乐也,得至美而游乎至乐,谓之至人。”孔子曰:“愿闻其方。”曰:“草食之兽,不疾易薮;水生之虫,不疾易水。行小变而不失其大常也。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夫天下也者,万物之所一也。得其所一而同焉,则四支百体将为尘垢,而死生终始将为昼夜而莫之能滑,而况得丧祸福之所介乎!弃隶者若弃泥涂,知身贵于隶也,贵在于我而不失于变。且万化而未始有极也,夫孰足以患心!已为道者解乎此。”孔子曰:“夫子德配天地,而犹假至言以修心。古之君子,孰能脱焉?”老聃曰:“不然。夫水之于汋也,无为而才自然矣;至人之于德也,不修而物不能离焉。若天之自高,地之自厚,日月之自明。夫何修焉!”孔子出,以告颜回,曰:“丘之于道也,其犹醯鸡与!微夫子之发吾覆也,吾不知天地之大全也。”
《庄子外篇田子方》文王观于臧,见一丈夫钓,而其钓莫钓,非持其钓,有钓者也,常钓也。文王欲举而授之政,而恐大臣父兄之弗安也;欲终而释之,而不忍百姓之无天也。于是旦而属诸大夫曰:“昔者,寡人梦,见良人黑色而髯,乘驳马而偏朱蹄,号曰:寓而政于臧丈人,庶几乎民有瘳乎!”诸大夫蹴然曰:“先君王也。”文王曰:“然则卜之。”诸大夫曰:“先君之命王,其无它,又何卜焉!”遂迎臧丈人而授之政。典法无更,偏令无出。三年,文王观于国,则列士坏植散群,长官者不成德,钟斛不敢入于四境。列士坏植散群,则尚同也;长官者不成德,则同务也;钟斛不敢入于四境,则诸侯无二心也。文王于是焉以为太师,北面而问曰:“政可以及天下乎?”臧丈人昧然而不应,泛然而辞,朝令而夜遁,终身无闻。颜渊问于仲尼曰:“文王其犹未邪?又何以梦为乎?”仲尼曰:“默!汝无言。夫文王尽之也,而又何论刺焉?彼直以循斯须也。”
《庄子外篇田子方》肩吾问于孙叔敖曰:“子三为令尹而不荣华,三去之而无忧色。吾始也疑子,今视子之鼻间栩栩然,子之用心独奈何?”孙叔敖曰:“吾何以过人哉!吾以其来不可却也,其去不可止也;吾以为得失之非我也,而无忧色而已矣,我何以过人哉!且不知其在彼乎?其在我乎?其在彼邪,亡乎我;在我邪,亡乎彼。方将踌躇,方将四顾,何暇至乎人贵人贱哉!”仲尼闻之曰:“古之真人,知者不得说,美人不得滥,盗人不得劫,伏戏、黄帝不得友。死生亦大矣,而无变乎已,况爵禄乎!若然者,其神经乎大山而无介,入乎渊泉而不濡,处卑细而不惫,充满天地,既以与人,已愈有。”
《庄子外篇知北游》孔子问于老聃曰:“今日晏闲,敢问至道?”老聃曰:“汝齐戒,疏瀹而心,澡雪而精神,掊击而知。夫道,窅然难言哉!将为汝言其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