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新。任宇宙于一肩,等富贵于土苴。
庶几哉其称职矣。呜呼!非大丈夫孰足以语此?乃若用一人则注听宰执口脗,退一人则凝视相公眉睫,借公名以济私,实结士口而灰民心,背公市誉、负国殖身。是人也,吾不忍道之。
藏人为君守财,吏为君守法,其守一也。藏人窃藏以营私,谓之盗。吏以法市恩,不曰盗乎?卖公法以酬私德,剥民财以树厚交,恬然以为当然,可叹哉!若吾身家,慨以许人,则吾专之矣。
弭盗之末务,莫如保甲;弭之本务,莫如教养。故斗米十钱,夜户不闭,足食之效也。守遗待主,始于盗牛,教化之功也。夫盗,辱名也。死,重法也。而人犹为之,此其罪岂独在民哉?而惟城池是恃,关键是严,巡缉是密,可笑也已。
整顿世界,全要鼓舞天下人心。鼓舞人心,先要振作自家神气。而今提纲挚领之人,奄奄气不足以息,如何教海内不软手折脚、零骨懈髓底!
事有大于劳民伤财者,虽劳民伤财亦所不顾。事有不关利国安民者,虽不劳民伤财亦不可为。
足民,王政之大本。百姓足,万政举;百姓不足,万政废。
孔于告子贡以足食,告冉有以富之。孟子告梁王以养生、送死、无憾,告齐王以制田里、教树畜。尧、舜告此无良法矣。哀哉!
百姓只干正经事,不怕衣食不丰足。君臣只干正经事,不怕天下不太平。试问百司庶府所职者何官?终日所干者何事?
有道者可以自省矣。
法至于平静矣,君子又加之以恕。乃知平者,圣人之公也。
恕者,圣人之仁也。彼不平者,加之以深,不恕者,加之以刻,其伤天地之和多矣。
化民成俗之道,除却身教,再无巧术;除却久道,再无顿法。
礼之有次第也,犹堂之有阶,使人不得骤僭也。故等级不妨于太烦。阶有级,虽疾足者不得阔步;礼有等,虽倨傲者不敢凌节。
人才邪正,世道为之也。世道污隆,君相为之也。君人者何尝不费富贵哉?以正富贵人,则小人皆化为君子;以邪富贵人,则君子皆化为小人。
满目所见,世上无一物不有淫巧。这淫巧耗了世上多少生成底财货,误了世上多少生财底工夫,淫巧不诛,而欲讲理财,皆苟且之谈也。
天地之财,要看他从来处,又要看他归宿处。从来处要丰要养,归宿处要约要节。
将三代以来陋习敞规一洗而更之,还三代以上一半古意,
也是一个相业。若改正朔、易服色,都是腐儒作用;茸倾厦,逐颓波,都是俗吏作用,于苍生奚补?噫!此可与有识者道。
御戎之道,上焉者德化心孚,其次讲信修睦,其次远驾长驱,其次坚壁清野,其次阴符智运,其次接刃交锋,其下叩关开市,又其下纳币和亲。
为政之道,第一要德感诚服孚,第二要令行禁止。令不行,禁不止,与无官无政同,虽尧、舜不能治一乡,而况天下乎!
防奸之法,毕竟疏于作奸之人。彼作奸者,拙则作伪以逃防,巧则就法以生弊,不但去害,而反益其害。彼作者十,而犯者一耳。又轻其罪以为未犯者劝,法奈何得行?故行法不严,不如无法。
世道有三责:责贵,责贤,责坏纲乱纪之最者。三责而世道可回矣。贵者握风俗教化之权,而首坏以为庶人倡,则庶人莫不象之。贤者明风俗教化之道,而自坏以为不肖者倡,则不肖者莫不象之。责此二人,此谓治本。风教既坏,诛之不可胜诛,故择其最甚者以令天下,此渭治末。本末兼治,不三年而四海内光景自别。乃今贵者、贤者为教化风俗之大蠢,而以体面宽假之,少严则曰苛刻以伤士大夫之体,不知二帝三王曾有是说否乎?世教衰微,人心昏醉,不知此等见识何处来?所谓淫朋比德,相为庇护,以藏其短,而道与法两病矣。天下如何不敝且乱也?
印书先要个印板真,为陶先要个模子好。以邪官举邪官,以俗士取俗士,国欲治,得乎?
不伤财,不害民,只是不为虐耳。苟设官而惟虐之虑也,不设官其谁虐之?正为家给人足,风移俗易,兴利除害,转危就安耳。设廉静寡欲,分毫无损于民,而万事废弛,分毫无益于民也,逃不得尸位素餐四字。
天地所以信万物,圣人所以安天下,只是一个常字。常也者,帝王所以定民志者也。常一定,则乐者以乐为常,不知德;苦者以苦为常,不知怨。若谓当然,有趋避而无恩仇,非有大奸臣凶,不敢辄生厌足之望,忿恨之心,何则?狃于常故也。
故常不至大坏极敝,只宜调适,不可轻变,一变则人人生觊觎。
心,一觊觎则大家引领垂涎,生怨起纷,数年不能定。是以圣人只是慎常,不敢轻变;必不得已,默变,不敢明变;公变,不敢私变;分变,不敢圂变。
纪纲法度,整齐严密,政教号令,委曲周详,原是实践躬行,期于有实用,得实力。今也自贪暴者好法,昏惰者废法,延及今日万事虚文,甚者迷制作之本意而不知,遂欲并其文而去之。只今文如学校,武如教场,书声军容,非不可观可听,将这二途作养人用出来,令人哀伤愤懑欲死。推之万事,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