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不自见,借镜以见,若手则吾自见之矣。镜虽明,不明于目也,故君子贵自知自信。以人言为进止,是照手之识也,若耳目识见所有及,则匪天下之见闻不济矣。
义、命、法,此三者,君子之所以定身,而众人之所妄念者也。从妄念而巧邪图以幸其私,君子耻之。夫义不当为,命不能为,法不敢为,虽欲强之,岂惟无获?所丧多矣。即获亦非福也。
避嫌者,寻嫌者也;自辨者,自诬者也。心事重门洞达,略本回邪,行事八窗玲珑,毫无遮障,则见者服,闻者信。
稍有不白之诬,将家家为吾称冤,人人为吾置喙矣。此之谓洁品,不自洁而人洁之。
善之当为,如饮食衣服然,乃吾人日用常行事也。人未闻有以祸福度衣食者,而为善则以祸福为行止;未闻有以毁誉废衣食者,而为善则以毁誉为行止。惟为善心不真诚之故耳。果真、果诚,尚有甘死饥寒而乐于趋善者。
有象而无体者,画人也,欲为而不能为;有体而无用者,塑人也,清净尊严,享牺牲香火,而一无所为;有运动而无知觉者,偶人也,持提掇指使而后为。此三人者,身无血气,心无灵明,吾无责矣。
我身原无贫富贵贱得失荣辱字,我只是个我,故富贵贫贱得失荣辱如春风秋月,自去自来,与心全不牵挂,我到底只是个我,夫如是,故可贫可富可贵可贱可得可失可荣可辱。今人惟富贵是贪,其得之也必喜,其失之也如何不悲?其得之也为荣,其失之也如何不辱?全是靠着假景作真身,外物为分内,此二氏之所笑也,况吾儒乎?吾辈做工夫,这个是第一。吾愧不能以告同志者。
本分二字,妙不容言。君子持身不可不知本分,知本分则千态万状一毫加损不得。圣王为治,当使民得其本分,得本分则荣辱死生一毫怨望不得。子弒父,臣弒君,皆由不知本分始。
两柔无声,合也,一柔无声,受也。两刚必碎,激也;一刚必损,积也。故《易》取一刚一柔。是谓乎中以成天下之务,以和一身之德,君子尚之。
毋以人誉而遂谓无过。世道尚浑厚,人人有心史也。人之心史真,惟我有心史而后无畏人之心史矣。
淫怒是大恶,里面御不住气,外面顾不得人,成甚涵养?
或曰:“涵养独无怒乎?”曰:“圣贤之怒自别。”
凡智愚无他,在读书与不读书;祸福无他,在为善与不为善;贫富无他,在勤俭与不勤俭;毁誉无他,在仁恕与不仁恕。
古人之宽大,非直为道理当如此,然煞有受用处。弘器度以养德也,省怨怒以养气也,绝仇雠以远祸也。
平日读书,惟有做官是展布时。将穷居所见闻,及生平所欲为者一一试尝之,须是所理之政事各得其宜,所治之人物各得其所,才是满了本然底分量。
只见得眼前都不可意,便是个碍世之人。人不可我意,我必不可人意。不可人意者我一人,不可我意者千万人。呜呼!
未有不可千万人意而不危者也。是故智者能与世宜,至人不与世碍。
性分、职分、名分、势分,此四者,宇内之大物。性分、职分在己,在己者不可不尽;名分、势分在上,在上者不可不守。
初看得我污了世界,便是个盗跖;后看得世界污了我,便是个伯夷;最后看得世界也不污我,我也不污世界,便是个老子。
心要有城池,口要有门户。有城池则不出,有门户则不纵。
士君子作人不长进,只是不用心,不着力。其所以不用心、不着力者,只是不愧不奋。能愧能奋,圣人可至。
有道之言,将之心悟;有德之言,得定躬行。有道之言弘畅,有德之言亲切。有道之言如游万货之肆,有德之言如发万货之商。有道者不容不言,有德者无侯于言,虽然,未尝不言也。故曰:有德者必有言。
学者说话要简重从容,循物傍事,这便是说话中涵养。
或问:“不怨不尤了,恐于事天处人上更要留心不?”曰“这天人两项,千头万绪,如何照管得来?有个简便之法,只在自家身上做,一念、-言、一事都点检得没我分毫不是,那祸福毁誉都不须理会。我无求祸之道,而祸来自有天耽借;我无致毁之道,而毁来自有人耽错,与我全不干涉。若福与誉是我应得底,我不加喜;是我幸得底,我且惺惧愧郝。况天也有力量不能底,人也有知识不到底,也要体悉他,却有一件紧要,生怕我不能格天动物。这个稍有欠缺,自怨自尤且不暇,又那顾得别个。孔子说个上不怨、下不尤,是不愿乎其外道理;孟子说个仰不愧、俯不怍,是素位而行道理。此二意常相须。
天理本自廉退,而吾又处之以疏;人欲本善夤缘,而吾又狎之以亲;小人满方寸,而君子在千里之外矣,欲身之修,得乎?故学者与天理处,始则敬之如师保,既而亲之如骨肉,久则浑化为一体。人欲虽欲乘间而入也,无从矣。
气忌盛,心忌满,才忌露。
外勍敌五:声色、贷利、名位、患难、晏安,内勍敌五:恶怒、喜好、牵缠、褊急、积惯。世君子终日被这个昏惑凌驾,此小勇者之所纳款,而大勇者之所务克也。
玄奇之疾,医以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