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也。是故人也者,天地至盛之征也,惟圣人然后尽其盛。天地之德,可以一言尽也,仁而已矣;人之心,其亦可以一言尽也,仁而已矣。耳目百体之欲喻于心,不可以是谓心之所喻也,心之所喻则仁也;心之仁,耳目百体莫不喻,则自心至于耳目百体胥仁也。心得其常,于其有觉,君子以观仁焉;耳目百体得其顺,于其有欲,君子以观仁焉。
《传》曰:「心之精爽,是谓魂魄。」凡有生则有精爽,从乎气之融而灵,是以别之曰「魄」;从乎气之通而神,是以别之曰「魂」。《记》有之:「阳之精气曰神,阴之精气曰灵;神灵者,品物之本也。」有血气,夫然后有心知,有心知,于是有怀生畏死之情,因而趋利避害。其精爽之限之,虽明昧相远,不出乎怀生畏死者,血气之伦尽然。故人莫大乎智足以择善也,择善则心之精爽进于神明,于是乎在。是故天地之化,呈其能,曰「鬼神」;其生生也,殊其用,曰「魂魄」。魂以明而从天,魄以幽而从地;魂官乎动,魄官乎静;精能之至也。官乎动者,其用也施;官乎静者,其用也受。天之道施,地之道受,施故制可否也,受故虚且听也。魄之谓灵,魂之谓神,灵之盛也明聪,神之盛也睿圣,明聪睿圣,其斯之谓神明欤!《孟子》曰:「形色,天性也;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血气心知之得于天,形色其表也。由天道以有人物,五行阴阳,生杀异用,情变殊致。是以人物生生,本五行阴阳,征为形色。其得之也,偏全厚薄,胜负杂糅,能否精觕,清烛昏明,烦烦员员,气衍类滋,广博袭,闳巨琐微,形以是形,色以是色,咸分于道。以顺则煦以治,以逆则毒。性至不同,各呈乎才。人之才,得天地之全能,通天地之全德。从生,而官器利用以驭;横生,去其畏,不暴其使。智足知飞走蝡动之性,以驯以豢,知卉木之性,<以生以息>,良农<任>以莳刈,良医任以处方。圣人神明其德,是故治天下之民,民莫不育于仁,莫不条贯于礼与义。
《洪范》曰:「敬用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道出于身,此其目也。「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聪,思曰睿。」幼者见其长,知就敛饬也,非其素习于仪者也;鄙野之人或不当义,可诘之使语塞也。示之而知美恶之情,告之而然否辨,心苟欲通,久必豁然也。观于此,可以知人之性矣,此孟子之所谓「性善」也。由是而达诸天下之事,则「恭作肃,从作乂,明作哲,聪作谋,睿作圣」。
《孟子》曰:「心之所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当孟子时,天下不知理义之为性,害道之言纷出以乱先王之法,是以孟子起而明之。人物之生,类至殊也;类也者,性之大别也。孟子曰:「凡同类者举相似也,何独至于人而疑之!圣人与我同类者。」诘告子「生之谓性」,则曰:「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盖孟子道性善,非言性于同也,人之性相近,胥善也。明理义之为性,所以正不知理义之为性者也,是故理义,性也。由孟子而后,求其说而不得,则举性之名而曰理也,是又不可。耳之于声也,天下之声,耳若其符节也;目之于色也,天下之色,目若其符节也;鼻之于臭也,天下之臭,鼻若其符节也;口之于味也,天下之味,口若其符节也;耳目鼻口之官,接于物而心通其则,心之于理义也,天下之理义,心若其符节也;是皆不可谓之外也,性也。耳能辨天下之声,目能辨天下之色,鼻能辨天下之臭,口能辨天下之味,心能通天下之理义,人之才质得于天,若是其全也。孟子曰「非天之降才尔殊」。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惟据才质为言,使确然可以断人之性善。人之于圣人也,其才非如物之与人异。物不足以知天地之中正,是故无节于内,各遂其自然,斯已矣。人有天德之知,能践乎中正,其自然则协天地之顺,其必然则协天地之常,莫非自然也,物之自然不足语于此。孟子道性善,察乎人之才质所自然,有节于内之谓善也;告子谓「性无善无不善」,不辨人之大远乎物,概之以自然也。告子所谓「无善无不善」也者,静而自然,其神冲虚,以是为至道;及其动而之善之不善,咸目为失于至道,故其言曰「生之谓性」。及孟子诘之,非豁然于孟子之言而后语塞也,亦穷于人与物之灵蠢殊绝,犬牛类又相绝,遂不得漫以为同耳。主才质而遗理义,荀子、告子是也。荀子以血气心知之性,必教之理义,逆而变之,故谓「性恶」,而进其劝学修身之说。告子以上焉者无欲而静,全其无善无不善,是为至矣;下焉者,理义以梏之,使不为不善。荀子二理义于性之事能,儒者之未闻道也;告子贵性而外理义,异说之害道者也。凡远乎《易》、《论语》、《孟子》之书者,性之说大致有三:以耳目百体之欲为说,谓理义从而治之者也;以心之有觉为说,谓其神独先,冲虚自然,理欲皆后也;以理为说,谓有欲有觉,人之私也。三者之于性也,非其所去,贵其所取。彼自贵其神,以为先形而立者,是不见于精气为物,秀发乎神也;以有形体则有欲,而外形体,一死生,去情欲,以宁其神,冥是非,绝思虑,以茍语自然。不知归于必然,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