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游行自在,当疏者疏,当密者密,从四边照顾而成,必能脱去町畦,超然尘外。
  耕烟翁云:以元人笔墨运宋人丘壑,泽以唐人气韵,乃为大成。真有上下千年、纵横万里之识,学者尤当默契其旨。
  皴法要柔软而有融和恬静之致。如运笔太松,未能沈厚,以淡笔细细擦之,收拾时再以淡墨汁重叠渲之,则不患不厚矣。
  点苔最难,宜有意无意凝神静气点之,胸中默存法度,落笔又不可为法度所拘。功夫到精熟时,自得从空坠下之妙。画亦有无苔者,如钩皴山石俱好。点苔以简为贵,惟痴翁一种横点,苍苍莽莽,愈多而愈不厌玩。
  
  山水之要,宁空无实。故章法位置,总要灵气往来,不可窒塞。大约左虚右实,右虚左实,布景一定之法。至变化错综,各随人心得耳。
  董思翁云:远山一起一伏,则有势;疏林或高或下,则有情。此即章法位置中变化错综之法,作画之诀尽之矣。
  山谷老人云:凡书画当观韵。李伯时作李广夺马南驰状,引满以拟追骑,箭锋所值,人马应弦。伯时叹日:使俗子为之,当作中箭追骑矣。此意差堪神会。
  人但知墨中有气韵,而不知气韵即在笔中。云林生云:画写胸中逸气耳。此语差堪领会。作画能沈著松灵,则不患无气,不患无韵矣,何事墨之渲染为哉!
  画中静气最难。骨法显灵则不静,笔意躁动则不静。全要脱尽纵横习气,无半点喧热态,自有一种融和闲逸之趣浮动丘壑间,正非可以躁心从事也。
  画中理气二字,最须参透。有理方可与言气。有气无理,非真气也。有理无气,非真理也。理与气会,理与情谋,理与事符,理与性现,方能摈落筌蹄,都成妙境。
  作画贵松,固尽人而知之矣。然须于沈著痛快中透出,乃始生动活泼,与倪、黄同鼻孔出气。否则松懈之松,非真松也。乾嘉时名家,往往坐此病。学者能刻意摹古于笔墨中,庶有会心处。
  画不可嫩,亦不可不嫩。画不可不老,亦不可过老。此中最要体认。惟苍老中能饶秀嫩之致,乃庶得之观前代本朝各家,系苍老者居多,于嫩之一字,均未领会。不知入门之始,笔力稚弱,宜求苍老,故不可嫩。至成功以
  
  后,如务为苍老,不失之板秃,即失之霸悍,有何生趣哉如烟客、耕烟两大家,虽各极其妙,而烟客尤神韵天然,脱尽作家习气者,其妙处正在嫩也观耕烟晚年之作,非不极其老到,一种神逸天然之致,已远不逮烟客矣。吾故日:烟客之嫩,正烟客之不可及也;石谷之老,正石谷之犹未至也。
  古称吴道子有笔无墨,项容有墨无笔。笔墨之难,概可想见。近代董思翁,足称有笔有墨。
  荆关画,笔之带渴者也,渴而以润出之。董巨书,墨之近湿者也,湿而以枯化之,即有笔有墨。
  画沙全要笔力,势则纵横驰骋,却又气静神闲,绝无剑拔弩张之态,方为合法。
  山水中桥梁,断不可少。地之绝处,藉此通涂,可以引人入胜,又为通幅气脉所关,最为画中妙用。至石桥板桥,须审地之所宜,不可漫用。
  点错人物,要脱尽尘俗之状,有林泉清逸之气,虽寥寥数笔,亦能传神。
  皴法惟披麻为极纯正,易于著笔,又不坏手,可以专宗。积久纯熟,即折带、荷叶、卷云、解索等皴,无不可变化也。
  作画须要师古人,博览诸家,然后专宗一二家。临摹观玩,熟习之久,自能另出手眼,不为前人蹊径所拘。
  古人意在笔先之妙。学者从有笔墨处求法度,从无笔墨处求神理,更从无笔无墨处参法度,从有笔有墨处参神理,庶几拟议神明,进乎技矣。
  麓台云;画不师古,如夜行无烛,便无入路。故初学
  
  必以临古为先
  又云:临画不如看画。最为笃论。临画往往拘局形迹,不能洒脱,看画凡惬心之处,熟于胸中,自能运于腕下,久之自与古人吻合矣。
  看画尤须辨得雅俗有一种画,虽工实俗,习气最不可沾染。
  痴翁画,仅见一帧,细秀沈古,满纸灵光,始知奉尝翁来路。云林画,见有两帧,一帧上题“断桥无覆板,卧柳自生枝”者,尤极超逸。烟客、麓台,于倪、黄两家均煞费苦心,各得其妙。
  梅道人,见一巨帧,墨汁淋漓,古厚之气,扑人眉宇。文沈画所从出也。当代王廉州时仿之,惬心之作,颇能神似。麓台则但师其意耳。
  黄鹤山樵,见一小卷,沈古超逸,全是化工灵气,不可以迹象求之。时时悬想,笔墨渐有入处,惜如渔父出桃源,径途不可复识矣。
  九龙山人,笔墨神逸,魄力沈雄,学者可以开拓心胸,增长骨力。且笔墨外另有一种超尘拔俗之概,人品高洁,可想见焉。
  姚云东,苍古静逸,元气浑沦。山石皴擦,笔墨虽简,却气足神完,自然沈厚。殆亦研精于董、巨,得其神髓者也。吾侪当k香奉之。
  杜东原,丘壑恬静,一切纵横驰骋之习。摆脱净尽。
  刘完庵,笔意浑厚,格律谨严,纯乎元人风度。
  莫云卿,气味深醇,设色古雅,尤饶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