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宇最难,大抵上下不宜齐整。凡近在身之左右作树石,俱推此意,思过半矣。今入画树,枝干为人之臂指仿佛,此不知远近之法也。或画茅亭小艇,而身不能容,此不揣理也。前人论画云:木不数十百如人之大则木不大。方比大小,始中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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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头画说
  清高秉述其从祖高其佩画法,以成此篇。其佩字韦之,号且园,又号南村。辽宁铁`人,隶汉军镶黄旗。生于康熙十一年(工),卒于雍正十二年(工)。官至刑部侍郎,谥恪勤。工指画,花木鸟兽人物山水无不臻妙。
  高秉字青畴,号泽公。寄兴丹青,精于摹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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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头画说伯大巴型<,
  亡清高秉
  恪勤公八龄学画,遇稿辄樵,积十馀年,盈二簏。弱冠即恨不能自成一家,倦而假寐,梦一老人引至土室’四壁皆画,理法无不具备。而室中空空,不能模仿,惟水一盂。爰以指蘸而习之,觉而大喜,奈得于心而不能应之于笔,辄复闷闷。偶忆土室中用水之法,因以指蘸墨,仿其大略,尽得其神,信手拈来,头头是道。职此遂废笔焉。曾镌一印章云:画从梦授,梦自心成。中年画推篷册十二页,自题此意于首幅。伯兄惠畴宝藏家画中,以此册为第一神品。先严题文良公所藏桃花鸳鸯通景围屏,有五言长古诗一首,记述其事。用指废笔者,以笔所难到处,指能传其神,而指所到处,笔勿能及也。笔多工细,指多写意,然非笔画工细之极,指画不能善写其意。秉尝题公笔画有句云:笔绘尝为指绘掩,须知指笔互相因。公于唐、宋、元、明、国朝诸大家中,钻研探讨,集其大成,复将诸大家之用意用法,尽归于指,故称独步。惜不多作笔画,曾镌一章云:偶然用笔。是以世人未能尽知,而笔为指掩。
  
  然尺纸寸缣,传于后世,识者当奉为拱璧,是掩而终不掩也。
  秀水张浦山撰国朝画征录,记公一则曰:高且园善指头画,画人物花木、鱼龙鸟兽,天姿超迈,奇情逸趣,信手而得,四方重之。余曾见扇上笔画散仙数种,尤妙,有如王初平叱石成羊,作舞石一攒,或已成为羊而起立者,或将成而未起者,或半成而未离为石者,神采熠熠,风趣横生。他如龙虎等,亦各极其态。世人只称其指墨,而不知笔墨之佳也。人既重其指墨,加以年老,便于挥洒,遂不复用笔,故流传者少。官刑部侍郎。公素喜作散仙,指墨笔画俱伙,颇难各形其妙。浦山以譬语达之,煞是解人。读画征录,益信掩之不终掩也。求画者无虚日,积纸约四五十番,辄先一日磨墨,自己至酉成之,约计月二次,可百幅,岁可千馀幅。自弱冠至七旬,不下五六万幅,千古莫能与京,而足迹将遍天下,故海内无弗知而重者。兴来时或画扇三五柄,或手卷一二轴,或竟全册,或三五页,此又在大幅之外者。合而计之,更不知凡几矣,曩未一一登记。
  指画过多,必须情人烘染。昔宦游两浙时,延请华亭陆日为吩、邗上袁文涛江、虎林沈禹门鳌,皆能自竖一帜者。以公之指墨草创,而用三君秀笔妙染,且当壮盛之年,每尸画出,如天上神仙,非烟火食者所能望见。继延华亭陆遴万青、丹徒吴钦序礼,虽不可与君同日语,然尚能领略大意,后官司寇,二君南归,则不得其人矣。晚年所作较逊少壮一筹者,苦无人助,而又无暇自染也。惟册、篷、于卷三种,从未假手于人,虽有三君,亦弗能代染。公生
  
  平所画,以绢本亲笔烘染者与册、篷、手卷为神品;旧纸指墨不加烘染者,与凡水墨册、筵、手卷为逸品,非人力可学而至。世人不能多见神品、逸品,无怪皆谓指画可学,而画者蜂起矣。
  唐宋元明诸家画法,皆以下为主,上为客,近主远客;在下近处作树石屋宇,在上远处作峰峦沙岸。大家名家皆不能逃此范围,致有阴起阳收,阳起阴收之说。尖刻辈以作画亦讲风水诮之。惟公数万指画笔画中,竟无一出此者。凡所作皆生平经历山川真境,故丘壑无或雷同。个中人徒叹难及,门外汉惟诧奇异,数十年中绝无一人勘透此关,而画者腼颜语人曰:高公我师也。其谁欺邪!
  画极小人物花鸟,无名指、小指互用足矣。大幅必是两指同用。世人以一指模仿大幅,故虽铁砚磨穿,断难得仿佛。若画钩云流水,则三指并用,故头绪似乱而实清,无板滞之病,省修饰之烦。秉所藏小册风竹,则兼用大指向外撇之,神哉神哉!
  画家极重笔墨,而渲染亦未可忽。公之染法极变化莫测。等一树石,而形色气韵迥殊;等一云水,而浅深态度各异。如人之面目声音,无一不同,无一相同,斯之谓人。公之染法如是,斯谓之画。设色不难于鲜艳,而难于深厚;所尤不易得者,惟旧气耳。公染法多得力于吴仲圭,无论鲜艳深厚,俱有旧气。设色亦有工致写意之分。写意可以意到笔不到,花青赭石红黄青绿俱不碍稍艳,随意点染,但得神味机趣足矣。工致则浅深浓淡毫发不苟,斯为合作。公染山水,配合诸色,往往令人难办,故迥异乎人。
  指画生纸,难于工细,故巨幅仅用披麻、荷叶、大小
  
  斧劈等皴,惟神明于其间尔。而树无夹叶。至册、篷、绢